“那個男人的思維模式本來就怪異,想起來就發毛。”歐陽決誇張地抖了抖。
聽到他們在談論安德魯,吃著蛋糕的米婭一下子黯然神傷。這個名字現在聽著,都刺痛她的心。她的初戀……之前忙著爸咪的事,倒是沒想著,現在聽到他的名字,心窩就狠狠地痛。明知不可能有結果,還是有著那麼一些期冀。
“我累了,想上去休息了。”她擦了擦嘴,站起後就轉過臉,不想讓人看到她的悲傷。
“也好,去休息休息,你也不能太累了。”安迪沒察覺到她的異樣,說了一句,然後起身收拾餐桌。
“嗯。”
米婭悶悶地上樓,然後把自己關在房間裏。好半晌都是坐在床上發呆,獨自一個人,越想越悲傷,屈起腿,將頭擱在膝蓋上,潛藏的心事如暗香,縈繞不散。長睫下有濃濃的陰影,黑黑的眸子很快濕潤。
“安安……”叫著這個讓她刻骨銘心的名字,隻覺得嘴裏發鹹,這才知道自己哭了。
她放縱自己的感情,倒在床上,用被子悶住自己,用力大哭,哭得全身都在發抖,心都要碎了……她哭著,覺得背脊一陣發燙,原以為是哭得太用力的關係,便停了哭聲,不料背上仍是燙。她哎呀一聲,掀開被子,從床上跳起。
“好燙,好燙!”她一邊叫著,一邊脫去衣服,對著鏡子想看看背上是怎麼了。
鏡中,雪白無瑕的背上,現出一個模糊的金黃色的鳥的圖案。這真是嚇了她一大跳,這是什麼?她的背上怎麼會有圖案?隨著圖案顏色加深,背上也越來越燙,她實在忍不住了,哀叫出聲,全身都像是被火燒了似的,一下子站不住,就倒在了地上。
她被嚇到了,慌忙呼救,“爸咪,爸咪,哥哥!”
她痛得死去活來。聽到她的喊聲,所有人都在最短的時間裏衝進了房間,包括午睡中的狄克和卡奧利。
“小悠!”狄克大驚失色,看到她痛苦的模樣,心都涼了。
三胞胎和卡奧利急忙圍著她,個個臉色慘白。
“爸咪,好痛,背、背好痛。”米婭疼得臉色發青。
狄克抱住她,翻過她的身體,查看她的背,然後呆住了。那是一隻騰飛的鳳凰,確切地說是浴火重生的鳳凰。這是怎麼一回事?!米婭劇痛之下,便昏了過去。
“小悠!”狄克驚吼,難言心中的恐懼。
他想起了悠,她也是有一天這麼突然昏倒,然後……雖然情況不一樣,但是他真的不能再承受這樣的打擊了,他的女兒才隻有十六歲。他緊緊抱起米婭,不管不顧地直衝出去。
紐約國際機場,一架來自北京的航班緩緩降落,而後在出境大廳裏一個妙齡女子引起了在場所有旅客的注意。她氣質清冷,容貌豔麗。比容貌更引人遐思的,是她的衣著打扮。一襲黑底金鳳圖案的絲綢旗袍,裹著她凸凹有致的玲瓏嬌軀,顯得風情無限。黑發如墨高高綰起,插著一根金鳳長簪,燈光下極為刺眼,更襯得她肌膚如雪。
她身後還跟著四名男人,統一的黑色立領唐裝,黑底暗紅紋,也是鳳,但卻是三爪的鳳,比起女子的四爪之鳳,欠缺了王者的氣勢,倒像是匍匐在王腳下的臣子。一行五人,一路走來,莊重而冷肅,讓人不約而同地自動讓路。
“代宗主,車子已經準備好了,是休息,還是……”男子中一名領頭模樣的男人恭敬地詢問著女人。
女人輕抬手打斷他,一看便知她的地位極高。
“不休息了,如果調查結果無誤,她已經十六歲了,該是……”柳眉一皺,“我們夜家嫡出的子孫,絕不能有事。”
她加快了腳步,周圍的旅人莫不驚歎,這女人走路毫無聲息,像是在飄,輕盈得不可思議。四名男子則隨在她身後,很快,便消失了人影。
WFP醫學研究中心的特等病房裏,前AKA829成員,除了阿洛拉,再次齊聚一堂,隻是這次病患不是狄克,而是米婭。趴在病床上的米婭眼眸緊閉,臉色蒼白,嘴唇隱隱泛紫,可背上那隻令人驚異的鳳凰卻異常鮮明。它呈現豔麗的金橘色,將整個背脊盤踞得沒有一絲空間,邊緣的顏色則是火紅色,如同利刃在切割背部的皮膚,閃閃發光。如此驚人的圖案,真是前所未見,更讓他們確定這絕對不是米婭心血來潮去弄的什麼文身。這是什麼原因造成的,無人能夠解答,隻能暫時放一邊。
床邊醫療人員忙著輸液,忙著檢查,也忙著應付狄克、三胞胎,還有卡奧利。最寶貝的女兒昏迷不醒,檢查了半天,也沒查出個所以然來,狄克的恐懼和心慌,已經到達了頂點,說什麼也不肯離開病床半步。他的臉色比起米婭來更是慘白,不停地顫抖著。三胞胎和卡奧利也是同樣,跪在床邊一瞬不瞬地盯著米婭的小臉,無論醫護人員怎麼勸,他們都不肯起來。
羅馬斯看著手裏的檢查報告,所有報告都顯示米婭的各類指標都正常。唯一能確定的是,她現在這樣是這突然出現的火鳳凰所引起的。那鳳凰似火,也讓她的身體像被火燒了一般燙。若說這是發燒,白細胞應該會遠遠多於正常人,可是沒有,一切正常。若不是發燒,那這四十二度的體溫,又算怎麼回事?當了近三十年的醫生,這種無力感,已經是第二次出現了。
米婭還在昏迷,突然呻吟了一聲,“好燙,好疼……”
她沒有醒,可身體卻開始扭動,好似體內也開始有火在燃燒,燒得她五髒俱焚,燒得她痛不欲生。狄克等人心急如焚,肝膽欲裂,紅著雙眼齊齊看向羅馬斯,羅馬斯卻無言以對。
比起身體的溫度,米婭左手的溫度更是高得離譜,整個手臂像被火燒過一樣,通紅通紅的,看起來觸目驚心。
狄克再也冷靜不了了,對著羅馬斯大吼:“救她,趕快救她!”
羅馬斯也想救,可是怎麼救,病因不明,無從下手啊。
這時,歐陽決從病房外奔了進來,“我已經聯係了阿洛拉,她和鬼醫已經坐直升機趕來了,米婭現在的情況怎麼樣?”
羅馬斯聽到阿洛拉會來,壓力稍微減少了些,既然現在救不了,那就盡最大的力量讓病情不再惡化下去。他讓醫護人員取來冰袋,嚴嚴實實地覆在米婭的腦袋上。
“我現在暫時用冰敷的方法,保護她的大腦不要被燒壞,其他的,隻能等阿洛拉來了。”
阿洛拉加上鬼醫,他想總會有辦法的,畢竟這兩人的醫術高過他不止一倍,隻是他們從芬蘭到這起碼要花上五六個小時,就怕米婭撐不下去。娜娜不是醫生,比之羅馬斯更是無力,隻能雙手合十向神靈祈禱,可是看著米婭難受的樣子,她實在忍不住了,哭著跑出病房。卡爾見狀,跟著出了病房,去安慰她。
他們都是看著米婭長大的,看著她一天比一天更像悠,有懷念,有欣慰,更是發自肺腑地疼愛。悠的離去對他們而言已是一個莫大的打擊,若是再來一次的話,他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去麵對。身為父親的狄克,此刻無力、痛心、恐懼,他知道羅馬斯已經盡力了,他也知道等待是唯一的辦法。可是他唯一的女兒,此刻正命懸一線,他實在冷靜不下來。失去摯愛的痛,他比誰都清楚。那種被生生撕開心一樣的痛苦,他到現在都還在忍受,又怎能再去承受一次?
他拚命告訴自己,這一切都會過去的,米婭會康複的,會好起來的,會再次親昵地喊他爸咪,然後向他撒嬌,甚至做些惹他生氣的事情。可以,一定可以的。他在心裏無聲地呐喊,隻希望用這種方式,燃起自己的信心。他回到病床邊,撫觸著米婭沒有血色的小臉,叫著她的名字,輕吻著她光滑的額頭,仿佛這樣就能將自己的活力傳遞給她,讓她活下去。
他的這種行為,讓在場的人反而更擔心。他還沒有康複,又遭受這種打擊,真是可憐。恐怕他已經吼不出什麼了。現在,他就像塊玻璃,任何碰觸都有可能讓他碎裂。
三胞胎和卡奧利比起他也好不到哪去,他們眼睛早已哭紅,隻能趴在床沿上無力地等待。
歐陽決則是站在醫學中心頂樓的停機坪,一根接著一根抽煙,不時仰望天空,希望能立刻看到阿洛拉所坐的直升機。
米婭的生命開始和時間賽跑,一個小時、兩個小時、三個小時……
歐陽決腳邊的煙蒂越來越多,第四個小時過去的時候,他點煙的手都在發抖。遲遲聽不到直升機的轟鳴聲,心沉了下去,煙也抽不下去了。他將手插在褲袋裏,急躁地來回踱步。為了讓自己平靜下來,他看向下麵的馬路,視力極好的他突然看見醫學中心大門的警衛室前,有四個男人和一個女人正和警衛爭執,過不一會兒,竟然動起手來了。
他自小習武,一看便知,那四個男人的身手極為了得,還是正統的中國武術,沒幾招就把警衛打得無力招架。警衛也不甘示弱,按了警鈴,頓時又衝出十幾個警衛。WFP醫學中心除了是WFP自身的醫療基地以外,也是對民眾開放的醫院,低層設施與一般醫院無異,所以警衛都不是WFP警員出身,但也算是訓練有素。可十幾個警衛一起加入戰局,卻還是沒有將對方擒下,反而被打得東倒西歪。
見狀歐陽決頓感不妙。他本不想管,畢竟米婭的事更重要,可這樣放任不管,誰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他正愁著沒地方發泄,他們來得正好。想罷,他轉身向頂樓直達一層的電梯奔去。到了一層,電梯門剛打開,就看見那四男一女進入大廳。此時的大廳,已經疏散了民眾,大批的警衛將他們團團圍住。
歐陽決這才看清他們的長相,尤其是為首的女子,二十五六歲,十分美貌,看起來倒有幾分麵熟,可一時間也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隻見她青絲如墨染,高綰美人鬏,上插一支鳳凰金簪,穿著合身的旗袍,就像是從畫中走出來那般妖嬈奪目,但冷冽的氣質,卻不敢讓人對她有任何遐想。她身邊的四個男人,年紀與她相仿,人高馬大,將她護在中間,顯得極為恭敬。大廳裏,警衛們嚴陣以待,卻又不敢貿然出手,之前的打鬥已讓他們明白這幾個人絕不好對付。
為首的美人開口道:“我隻是來找人,請各位不要妨礙我。”
她說的是英語,發音十分地道,嗓音甜美,說的是請求的話,卻半點沒有請求的語氣,像是在發號施令。警衛長站在人前,戒備地看著他們,雖然已報了警,但離救援警察到達尚有一段時間,現在最重要的就是穩住他們。
“我們也說過,你們要見的人不是普通人,不能隨便見,就算要見,也要先預約……”
警衛長話還沒完,被女子強勢地打斷,“我沒有那麼多時間去等。”言下之意就是不給見,就硬闖。
“你們以為自己是誰,竟然……”警衛長質問道,卻被那女子冷冷地瞪了一眼,後麵的話再也說不下去了。
女子顯然沒把警衛長的話聽進耳裏,神色已透出不耐,抬頭環視包圍他們的警衛,眼神一暗,說了句:“動手!”
話落,她身邊的四名男子,立刻向警衛們發動攻勢。警衛們猝不及防,頃刻間,離他們最近的一撥人已被擊倒。四人的攻擊十分有默契,開出一條道路,可讓女子通行無阻,女子沿道直行,方向是直衝著警衛長而去的,顯然她打算來個擒賊先擒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