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朗斯的遺體由諾爾吉斯從政府停屍房領回,領回的第二天就舉行了葬禮,當然這都是假象,為的是不打草驚蛇。棺材裏是具逼真的蠟像,真正的遺體早在火化前就被偷偷運送到WFP。屍體有了,萬事俱備,獨缺一名法醫。狄克立刻派人趕往位於紐約曼哈頓島第五大道49-50街的華爾道夫酒店,因為最好的法醫就在那裏。
這時,奢華的臥房內,土耳其親王殿下正脫得精光,準備向最近因為思考案子而完全冷落他的王妃求歡,一群WFP幹探就這麼好死不死地闖了進去,因為臥房門開著,誰知道親王大人會這麼不知廉恥,喜歡開著門辦事?於是,親王大人的屁股華麗麗地暴露在一群人麵前。
全體消音……
半分鍾後,大家從尷尬得不知道要往哪裏瞅好,變成了極度的欣賞和讚歎。這個臀部喲,真是誘人至極。其中幾個女幹探,看了直咽口水。
親王的造型實屬性感,王妃卻是穿得整整齊齊,坐在貴妃椅上陷入思考,完全沒發現背後站著個裸男。這對夫妻的閨房之樂,似乎很詭異啊。
阿爾緹妮斯忘我地思考著,過了一會兒,自言自語道:“他們要聰明人的腦子到底要幹什麼呢?”她歪著腦袋苦苦思索,又想了一會兒,頭沒回,徑自問道,“薩魯,你說呢?”
自始至終,她都沒發現臥室門口多了一群人。
“我隻知道,要誰的腦子都可以,就是不能動你的!”
薩魯光著身子,仍是毫不慌亂,不過臉色如暴風般恐怖。
“你就不能……”“幫我好好想想”幾個字還沒出口,阿爾緹妮斯一回頭,看到了門口的WFP幹探,立刻眼睛一亮,“你們來了!是不是有最新的消息了?”
她興奮地起身,完全將薩魯忽略了,自然不會發現他是赤裸的。
為首的WFP幹探實在不敢看薩魯那張臉,對著阿爾緹妮斯答道:“王妃殿下,元帥有請!”
阿爾緹妮斯幹脆道:“好,我馬上跟你走!”
連日來她對案情苦思不解,就等WFP的人來傳消息,立刻不管不顧就往門口衝,到了門口才想起她還有個丈夫在房間裏,視線總算有時間落到薩魯身上。
“薩魯,我們趕快去……啊!”她尖叫一聲,臉更是通紅通紅的,“薩魯,你……你怎麼沒……沒穿衣服?”
“哼!”這是親王大人給她的回應。
阿爾緹妮斯趕緊撲回房裏,從衣櫥裏胡亂取出衣物往他身上套,也不管他願不願意。穿完,她的臉才不那麼紅,正想問他幹嗎把衣服脫光,想到門口還站著一群人,也不好意思問,暫時將疑問拋到腦後,拉著薩魯的手就走。現在案子最要緊。
WFP幹探趕緊讓路,讓阿爾緹妮斯拉著薩魯走在前麵。到了房外,土耳其的皇家護衛跟了上去,見薩魯用恐怖的眼神看著他們,嚇得汗毛倒豎,更覺得莫名其妙。怎麼了?不是王妃的吩咐嗎?隻要WFP有人來,不用通傳,可以直接讓他們進來。
親王大人咬牙切齒地哼了一下。
一群蠢貨!
到了WFP,阿爾緹妮斯直接被請進解剖室,裏麵器具準備齊全,工作台上還有一具屍體,她大驚道:“又是被取走腦子的人?”
狄克搖頭,“不,他是個記者,幾天前因車禍死亡,我們認為他的死很可疑!需要借助王妃的驗屍技術,希望能查到一些蛛絲馬跡,好偵破此案。”
阿爾緹妮斯臉色一沉,雖然她是個法醫,有為死者說話的責任,但她更感興趣的是偷腦案,而非是誰殺了這個記者。
“霍爾德元帥,什麼時候我變成WFP的專屬法醫了?WFP人才濟濟,這種事情用不著我來做吧?”
狄克知道她是誤會了,趁她還沒不高興地摔門就走,他看了一眼卡爾。卡爾會意地點頭,立即將所有的事情全盤告知。她和他們是站在一條戰線上,於公於私,他們都沒有必要隱瞞,她又那麼出色,告訴她,反而對這件案子有利。
聽完前因後果,阿爾緹妮斯說道:“你們是說這個人可能知道白烏鴉的線索,所以才會被殺?”她的邏輯思維能力實在很強,待卡爾說完,她就總結了其中的要點。
“是,我們在他的遺物裏發現了一本手冊,據他兒子稱這本手冊他很少離身,經常在上麵寫下重要的事情。這本手冊有被撕了一頁的痕跡,而被撕掉的那一頁日期正是他死的那天。”
阿爾緹妮斯想了想,“也就是說,你們有理由相信他一定是發現了什麼,而且可能是很重要的事情,才會導致殺身之禍,所以你們想讓我看看他身上有什麼線索,例如真正的死因,又或者殺他的人有沒有留下痕跡!”
狄克頷首,“雖然警察認定這是一起交通事故,但我仍覺得有必要複查一次。”
“哦,那我明白了!”阿爾緹妮斯氣消了,差點以為他們是把她當成了廉價勞動力。
她看了看死者,“驗屍的確難不倒我,不過我先聲明,這具屍體的第一個經手人不是我,而且驗屍的黃金時間,是在死亡後的三十六個小時內,現在隔了那麼多天,還有沒有留下線索,我也沒把握。”
“我們不想放過任何可能性,王妃殿下盡管一試。”卡爾向她遞去一次性塑膠手套。
阿爾緹妮斯接過戴上,走到死者身旁,先是看了一眼綁在死者大腳趾上的名牌,然後雙手合十,對著死者真誠地說道:“朗穆斯·吉亞先生,得罪了!”
她掀開死者身上的藍綠色薄被,開始仔細地檢查。她很細心,技術也嫻熟,任誰都看得出她對人體的構造有多熟悉。四十五分鍾過後,她兩手撐在檢屍台上,陷入冥想狀態,久久都沒說話。
卡爾忍不住問道:“如何?”
“從屍體的狀況上看,車禍死亡,並無可疑!”
“你確定?”狄克不免有些失望。
“我說了,從屍體的狀況上看,是車禍死亡!”阿爾緹妮斯重複道。
“你的意思是他是車禍死亡這點沒錯,但是他自己造成的,還是他人造成的就不一定了?”
她點頭,“可以這麼說,警方對他所開車輛的檢查怎麼說?”
“車輛製動係統正常,沒有被人動過的痕跡!所以我們才會想到或許死者身上會有什麼線索。”
“我的檢查結果是他在撞到前方車輛時,造成極大的壓力,胸骨被方向盤擠碎,心髒、肺部破裂大出血致死。雖然這是死因,但是他的後腦勺破碎的程度有點奇怪。”
“奇怪?連胸骨都碎了,後腦勺碎裂有什麼奇怪?”卡爾不認為這有什麼不對,胸骨的硬度和頭骨的硬度是差不多的。
“我說的不是這個,而是車速!”
“車速?車速怎麼了?”
她解釋道:“撞擊後,由於慣性,他的頭很大力往前甩去,但是由於保險帶的拉力,他的頭沒直接撞到擋風玻璃上,而是又往後甩了回去。後腦勺撞擊到座椅的頭枕,但是座椅頭枕裏有海綿填充物,絕大部分情況下,隻會讓駕駛者腦震蕩,或者昏厥,又或者扭傷頸部,也可能造成顱內出血,但絕對不會碎裂,還碎成這樣!除非他的車速快得驚人,讓撞擊力度大到撞在座椅頭枕上,也像撞在石頭上那般,這就好比從五十米高的懸崖往海裏跳,跟跳在水泥地上一點區別也沒有!”說到這,她頓了一下,眼神很犀利地看向卡爾和狄克,“我有理由懷疑他沒踩過刹車!一點都沒有!”
“稍等,我看看……”卡爾翻查著從警察局得來的事故檢驗報告。之前想她會來驗屍,隻等結果一出,和警察的報告對比一下,就可能會知道有沒有區別,所以先前對這份檢驗報告並沒有查看,但她說死者沒有踩刹車,他實在覺得匪夷所思。
“警察調查證明他沒有醉酒駕駛,猜測可能是車速很快,快到他連踩刹車的機會都沒有,直接撞上了前方的卡車。報告上麵寫得很清楚,他的確在車禍發生時,沒有減速,警方也曾懷疑為何他沒踩刹車。但他的驗屍報告中很清楚寫到他沒有飲酒,神誌是清醒的,因為若是神誌不清,他在這樣的車速下,行駛了三十多分鍾不撞上行人,或是其他車輛,根本不可能。直到十七公裏以外的郊外,他才撞上卡車,車上又隻有他一人,唯一的解釋隻能是他神誌很清醒,隻是在郊外時,卡車突然從離他很近的前方車道中出來,在那樣的車速下,他連踩刹車的機會都沒有就撞了上去。”
眾人皆是一愣。沒有踩刹車,這怎麼可能?撞擊前,無論是誰,都應該本能地踩下刹車,這和來不來得及沒關係。除非……
“既然不是醉酒,那麼有可能是他沒法做到!來不及踩刹車和根本無法踩刹車從表麵看是一樣的,但是從怎麼死亡的角度看,卻有著太大的不同!”阿爾緹妮斯分析道。
狄克明白了,“他是被人殺死的!用一種我們不知道而又找不出線索的方法,用車禍毀滅了他。”
“怎麼可能?這世上有什麼方法可以讓一個人眼見自己要被撞死了,連刹車都無法踩?”卡爾嚷道,“除非對方像悠一樣,會那個什麼點穴的本事!”
阿爾緹妮斯並不太清楚卡爾所說的悠是誰,不過點穴她倒聽過,她有一半中國血統嘛,武術雖然沒學過,武俠小說也沒看過,但總聽過,而在中國真有這種奇人存在,隻是她沒親眼看見過。不過,她不認為對方有被點過穴道,否則她一定能找出來。若死者真被點過什麼穴道,身上一定會有痕跡,就算肉眼看不出,但她用紅外線照過,沒有這種痕跡,要是有,說不定還能找到指紋也說不定。對方行事那麼縝密,這種錯誤絕對不會犯,除了這個點穴,還有更好的方法。
突然,狄克和阿爾緹妮斯同時說道:“催眠!”
這是唯一的答案,也讓找不到線索有了最合理的解釋。
“催眠?!”對於這個方法,卡爾不陌生。
“沒錯!”阿爾緹妮斯應道,“這是最行之有效的方法,死者上車前可能被暗示過要開快車,而且到某一速度時,不能踩刹車!而且暗示讓他保持清醒狀態,否則萬一撞到人會讓計劃失敗。一旦撞到人,警察可能會在他死前就把他攔截下來。”
“清醒?!上帝,他是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被撞死?!”
“這個可能性很大,除了腿,他或許一切都正常!”
卡爾和狄克都靜默了。這種殺人方式太殘忍了,讓死者在死前還要深刻地感受一下何為恐怖。
“另外,我還發現了一個疑點!”
狄克回過神,“什麼?”
“他的手指有被咬傷的痕跡!”她舉起朗穆斯的手給他們看。
正如她所說,朗穆斯的食指上有一個傷口,看形狀,的確像是被人咬的。
“這說明了什麼?”卡爾問,“或許是他自己不小心弄傷的。這和他的死應該沒有關係吧?”
阿爾緹妮斯將朗穆斯的手放了回去,“我也覺得他是自己弄傷的,但是,這個傷口讓我有了一個假設!”
卡爾和狄克疑惑地看著她。
她笑了笑,“僅僅是假設,因為我還沒去論證,但根據我的直覺和經驗,八九不離十。”
“你指什麼?”狄克不得不在心裏佩服眼前這個美麗的女子。她是除了悠,第二個能讓他讚歎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