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生什麼事了?”
看吧,這不就有人來了嗎?
阿爾緹妮斯躺在地上,雙手捂著腹部,額頭的“冷汗”正沿著臉頰一滴滴滑落。她看起來很難受,任誰見了都會以為她摔下了樓梯,動了胎氣。至於箱子,它根本引不起任何注意。
聽到尖叫聲和滾落聲的是卡奧利和三胞胎,三胞胎和狄克已經冷戰了許久,該是好好談談的時候了,卻不料碰上即將出生的弟弟或妹妹的母親滾下樓梯。莫說他們未曾料想,阿爾緹妮斯也沒想到他們會出現,可是戲都演到這份上了,臨陣退縮是不可能了,隻能繼續演下去。
“痛……”她氣若遊絲地叫道。
“Miss Memory!快去找羅馬斯叔叔。”修伊站在樓梯口對著凱文說。
凱文看阿爾緹妮斯痛得冷汗都出來了,顧不得去想些什麼,長腳一邁立馬往回奔。他們對她的感覺很複雜,這種複雜不是三言兩語能夠說清的。他們是真的很喜歡她,但轉眼間她就成了父親的女人,這種狗血的橋段令他們無所適從。雖然在喜歡還是討厭之間掙紮,但他們絕對不是見死不救的人。
安迪是三兄弟當中行事最細致的一個,看到修伊想去碰阿爾緹妮斯,他立刻喝止,“不要動她,還不知道她到底傷了哪裏。”
“還能傷了哪裏?你看她一直捂著肚子,八成是動了胎氣了。”女人動胎氣這種事,不像槍傷什麼的,流點血也就算了,這可是要出人命的。
卡奧利蹲在阿爾緹妮斯身邊,小心翼翼地問:“你覺得怎麼樣?”
阿爾緹妮斯“疼”得說不出話,隻能呻吟著。
“除了肚子,腿呢,有沒有骨折,或是扭傷?”卡奧利從口袋裏掏出手帕,輕柔地替她拭去不斷滴落的冷汗。
她搖頭。卡奧利見狀,一把抱起阿爾緹妮斯。
“卡奧利,你幹嗎?”安迪大叫。
“地上那麼冷,你想讓她躺到羅馬斯來嗎?”卡奧利回道。
“那……那……現在怎麼辦?”修伊不知道他們哪個是正確的,來回看他們倆。
“等人來救,還不如送過去更快。”說著,卡奧利已邁開步子,往樓梯上走。
修伊和安迪立刻跟上。
“你走得慢一點!沒看到她很痛苦嗎?”安迪加快腳步與卡奧利並肩而行,不時看看阿爾緹妮斯,看她是不是還清醒著。
“電梯來了,趕快!”修伊已經搶先到了電梯口,並按了按鈕。
阿爾緹妮斯被抱著不好動,見他們這麼著急,心裏很是過意不去,隻好將頭低下,埋進卡奧利的懷裏。見她動都不動一下,電梯裏的三人緊張到了極點。
“她是不是昏過去了?”安迪問。
“現在不是研究這個的時候,趕緊帶她去羅馬斯叔叔那裏。”修伊急吼吼地叫。
卡奧利垂頭,雖然什麼也沒說,但眼睛泄露了他的情緒,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的身體好像越來越冷了。當然冷了,阿爾緹妮斯早就利用幹冰降低了自己的體溫,不過這不是一個好辦法,若不能趕緊進入下一個階段,很快會穿幫。
叮的一聲,羅馬斯所在的樓層已到,修伊等不及開門,兩隻手用力一撐就將開啟緩慢的電梯門撐開,他急忙跑出去,大喊著:“讓開!”
這時候是中午,WFP醫學中心的人員都離開辦公室去吃午餐,所以走廊上人來人往,他大喊大叫的,清出一條路來。四周的人驚見修伊一副佛擋殺佛、魔擋殺魔的模樣,慌忙將路讓開。被凱文一路拖著走的羅馬斯跌跌撞撞地出現在走廊上。
他惱火地說:“凱文,到底發生什麼事了?這是拉我去哪兒?”
這小子一衝進辦公室就嚷嚷著:“不好了!不好了!”可到底是什麼不好了,半個字都沒說,一見他,就拉著他往外跑。
修伊一看到羅馬斯,也衝了上去,“羅馬斯叔叔,這裏,這裏!”
羅馬斯被兩個年輕小夥子扯來扯去,一頭霧水。
“你們……”剛想問個明白,便瞟到了卡奧利懷裏的阿爾緹妮斯。他臉色一變,驚道,“她怎麼了?!”
作為一個醫生,這時候他已經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甩開凱文和修伊的手,他疾步走了過來。
“她剛才摔下了樓梯,看上去好像很糟糕。”卡奧利將自己看到的告訴他。
“樓梯?!”怎麼又是樓梯?她才剛摔過一次,“讓我看看!”
阿爾緹妮斯閉著眼睛,一副昏死過去的樣子,她的臉色很白,當然不是因為摔下樓梯的關係,而是這群人都很關心她,讓她心裏很愧疚,又怕事情穿幫,緊張得臉色發白。
“有見紅嗎?”羅馬斯探了探她的額頭。
卡奧利一下子沒反應過來,“什麼?”
“就是她流血了嗎?”羅馬斯又問。
卡奧利和三兄弟立刻搖頭,“沒有,沒有!”
“跟我來!到病房去,我需要知道她肚子裏的孩子怎麼樣了。”
沒有見紅並不代表胎兒沒事,她前些日子剛摔過,他明明再三囑咐過,要她千萬小心的。
羅馬斯一路小跑,叫來幾個護士,趕緊將儀器準備好。卡奧利和三兄弟一路緊隨,進了病房,卡奧利將阿爾緹妮斯放到床上。
“輕一點。”羅馬斯囑咐道。
“她要不要緊?”見阿爾緹妮斯依然緊閉雙眼,修伊忍不住問。
她看起來特別蒼白憔悴,一如當年的媽咪,她也曾如此蒼白憔悴,而後就永遠離開了。
“現在還不好說,得做過檢查才知道,你們退後!”羅馬斯準備先給她做個B超。
卡奧利和三兄弟不敢打攪他檢查,立刻往後退出三尺遠。
“真是個麻煩的女人!”羅馬斯一邊低聲咒罵,一邊讓護士將隔簾拉上。
剛想解開阿爾緹妮斯的衣服,他的手便被她一把抓住。羅馬斯怔了一下,隻見阿爾緹妮斯眼神清明,哪有半點痛苦的樣子?阿爾緹妮斯的手指靈活地按上他手背上的某個穴道,一陣刺痛,羅馬斯差點大叫,卻在見到她威脅的眼神時,半個痛字都吐不出來。
“別動,也不許出聲,聽我說……”因為有簾子擋著,外頭根本看不到,裏麵就剩下他和她兩個人。她等的就是這個機會。
“你幹什麼?”她雖然不準他說話,但他哪肯聽,就算要死,也要問個究竟吧。他懂什麼叫識時務者為俊傑,小聲問總是沒錯的。
阿爾緹妮斯拉了拉身上淩亂的衣服,她很清楚,瞞得過所有人,也瞞不過他這個醫生,隻要他一檢查,自己就得露餡。
“我要你幫我做一件事!”她小聲地說,僅夠他能聽清楚,但手上的力道卻一點沒放輕。
羅馬斯被按得又痛又麻,怒道:“你說歸說,能不能先放開我?”
放了他才怪,她篤定一放開他,他就會嚷嚷得整個WFP都知道她威脅他。
阿爾緹妮斯吸了一口氣,才道:“我要你幫我告訴所有人,我短時間內都不能下床,更不能移動,至於原因,你是醫生,你知道該怎麼編。”
“啊?”羅馬斯隻覺得莫名其妙,這算怎麼回事?
“你聽到沒有?”她手上猛一用力。
羅馬斯痛得臉都漲紅了,隻好點頭。阿爾緹妮斯還不放心,他是WFP的人,又是狄克的死黨,現在是妥協,但不能保證放開他後,他不會大嚷大叫。
“你聽著,我沒有任何惡意,更不會對WFP造成不利,我這麼做隻是想保住自己的命。”
那張紙條出現得太突然,讓她手足無措,在千色不能幫她、薩魯又不在的情況下,她想不出第二個法子。雖然有點卑鄙,但她必須這麼做,她需要一個理由,一個可以不用去見白烏鴉的Boss的理由,而且還不能讓對方起疑。她這麼做,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引出內奸。那內奸必定隱藏在WFP,她搞出了這麼大的動靜,他不可能不知曉,必定會想方設法傳達下一條指示。在敵暗我明的情況下,她必須想法子讓對方自己露出馬腳。成敗在此一舉。
羅馬斯有聽沒有懂,身體又痛,小聲道:“你怎麼說就怎麼做行了吧?先鬆手,很痛啊。”
“你還沒答應我!”阿爾緹妮斯冷著臉道。
羅馬斯還能怎麼辦,他現在是案板上的魚,隻能任她宰割,除了點頭,還是點頭。這似乎有點貪生怕死,但保命重要啊,看她那副樣子就知道不好惹。之前就察覺到她不是普通的女人,還是少惹為妙。不過,她那些話,他是真的不明白,什麼保命,現在要保命的明明是他才對。
“羅馬斯,我希望你能遵守承諾,否則將來後悔的必定是你。”阿爾緹妮斯將醜話說在前頭。
“明白,明白,我相信你不會害WFP。”要真害,她之前有的是機會。
阿爾緹妮斯雖然認識他不深,但她相信他不會騙人,再者,這種時候不相信他也不成。
她鬆了手,手一鬆,羅馬斯就往後跳,離她越遠越好。他的手痛死了!這隻手可是公認的黃金右手,萬一廢了,他還怎麼拿手術刀,還怎麼救人?這女人也太惡毒了。他不停地揉著右手背,還紅著眼睛用嘴吹了兩口,看,都紅了!
阿爾緹妮斯安撫道:“不打緊的,最多麻一會兒,過個幾分鍾就沒事了。”看他挺壯的,沒想到這麼怕疼。
羅馬斯不停用眼睛瞪她,好似在說你自己試試看!他疼得都快昏過去了,剛想再埋怨兩句,簾子外就起了騷動,下一秒,有人拉開簾子闖了進來。
“羅馬斯!”狄克鐵青著臉,他一得到消息就趕了過來。
阿爾緹妮斯對羅馬斯沒有防備是不可能的,誰知道他會不會突然出賣她?見狄克闖了進來,她緊張不已,將被單下的拳頭握緊。羅馬斯瞥了她一眼,心裏也有點矛盾,但看著她這張臉,想臨陣倒戈都難。唉,誰讓她長得和慕容悠那麼像呢,沒辦法把她往壞的地方想。他呼了一口氣,真要有什麼事發生的話,他第一個不饒她。
“不用緊張,有我在,她不會有事。”他的手已經不麻了,拿起之前擱在儀器上的探測儀,假模假樣地看了又看,再道,“有點動了胎氣,最好暫時不要動她,需要絕對的靜養。”
阿爾緹妮斯聽了這話,才真正安了心,頭一歪,這種時候裝睡才是上策。狄克鬆了一口氣,一聽她又不小心摔下了樓梯,他的心頓時停跳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