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9章 :看起來分外誘人(1 / 3)

她沒法站著,還好有一個木盆,安德魯讓她坐在裏麵,背對著他。兩人此刻裸裎以對,他的手指穿過她的發絲,用最輕柔的力道為她抹開洗發露,熱騰騰的水蒸氣將香味變得更為濃鬱。他細心地將她的頭發洗幹淨,然後衝水,泡沫就像奶油沾了她一身,讓她看起來分外誘人。安德魯的手頓時一僵。

她感覺到貼著背脊的手似乎有些僵硬,但礙於兩人現在的處境不敢問。她看不到他的表情,更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停了手,沒了熱水的衝洗,她忍不住哆嗦了一下。下一秒,她就被安德魯環抱在懷裏,即使隔著泡沫,肌膚與肌膚的觸感仍是那麼清楚,沾在她身上已有些涼意的水珠,像是被他的體溫溫暖了。她禁不住輕顫了一下。

“別怕!”安德魯在她頭頂輕柔呢喃。

他們誰也沒動,也沒有人說話,此時好像一切都是靜止的。

許久,她才聽到安德魯的又一句低語,“還冷嗎?”

她搖頭。他歎了一聲,緊箍著她的手才鬆開。千色陡然感到一種奇異的失落。

安德魯將花灑取下,對著她的身體衝洗,泡沫不再似奶油,而是像初融的雪,化成了水,清洗著她婀娜得隻要是女人都會嫉妒的身體。他不敢再去看,因為太美好,並不是沒有見過,隻是那種驚豔永遠不會消失,出水芙蓉也無法比擬她的美麗。

這澡洗得太過漫長,像是要洗一輩子似的。

千色坐在浴盆裏,她已經洗幹淨了,隻等他了。光顧著給她洗,也沒見他自己怎麼洗。她一動不動,隻聽見嘩啦啦的水聲,水珠往她身上濺。

片刻之後,安德魯關上了水龍頭,水落在地上的滴答聲,聽起來竟是如此清晰。她僵了僵,突然發現沒了嘩啦啦的水聲,小小的浴室靜得讓她有些呼吸不暢。她閉上眼,盡可能讓自己不要去想他在做什麼,但空間就這麼大,他做了什麼,她總能感覺到。柔軟的毛巾將她包裹住,她惶然張開眼,以為結束了,抬起頭,卻與他視線相對。

霧氣猶在,一切都虛幻得像是在夢裏,也將他臉上的歲月痕跡遮蓋得看不見,隻有一雙灰色眸子,像是水波裏蕩漾的星子,煞是好看。有那麼一瞬,她的心漏跳了一拍。安德魯本不想在此刻親近她,顯然他做不到,吻自然而然地落下,帶著汲取甘甜的渴望。千色輕顫,卻完全沒有反抗,這是一個很溫柔的吻,就像觸到了羽毛。迷蒙中,她緩緩閉上眼睛。她的溫馴讓他有些不敢置信,這還是第一次她坦然地接受他。

“千色……”唇齒摩擦間,他親昵地呼喚,語調像蜜糖一樣甜膩。

千色嗯了一聲,整個人輕飄飄的,好似在雲端。

“安德魯,洗完了沒有?”米修不合時宜的叫喚,讓兩人如遭雷擊,迅速分開。

“安德魯,喂,聽到沒有?”米修見沒人回答,敲了敲門。

這時什麼旖旎都沒有了,安德魯惱恨得直咬牙,想開口嗬斥,卻發現嗓子已經啞了。

千色更是惶然無措,突然從浴盆中站起,她裹緊身上的浴巾,跨出浴盆,卻滑了一下,失了重心。

安德魯一把扶住她,“小心!”

她不敢看他,輕聲道了一句謝謝。她的倉皇,他看得一清二楚,但並不惱恨,每多一秒的美好,對他而言都彌足珍貴。壓下心中的酸澀,他將門打開。

門打開時,米修來不及反應,還傻傻地站在原地維持著偷聽的姿勢。他幹笑道:“我就是擔心你們,這都洗了一個小時了!”

千色被安德魯抱在懷裏,一躺上床,她便急忙背過身,悄悄地摸向枕頭底下,手指尖觸及到紙質,她心間直泛苦澀。

不該的……

閉上眼,任那雨滴似的淚滑落……

她盡可能不與安德魯交流,因為這對他並不公平,即便她不是慕容悠,但肚子裏的孩子……她撫向小腹,這個問題沉重得讓她害怕麵對之後的一切。

還有一天就到紐約了,她的身體在米修適當的調養下,有了起色,已能下床走動走動,但還不足以去甲板吹吹風,活動仍局限在房間裏。她與安德魯隻能是低頭不見抬頭見,避無可避,每每眼神接觸,她都硬下心腸躲開。到了紐約,她自然要和土耳其王妃碰上一麵,而後就是安德魯,她必須想辦法甩開他,問題是她尚未痊愈,他必定以此作為跟著她的理由。

安德魯在一邊默默地看著她,她的視而不見,他不是沒感覺到,這令他的心情再次跌到了穀底,不明白她心裏到底藏了什麼,總是這樣一副愁苦的表情,他真想將一切都問清楚。

是,該問清楚,再這樣下去,難保有一天她不會突然消失在他眼前。

他站起身,朝她走去。突然,一陣劇烈的搖動,讓船身傾斜向一邊。千色跌倒在地上,還好地上鋪著柔軟的波斯地毯。發生什麼事了?她驚魂未定地看向安德魯,他也失去了重心,狠狠地撞上了牆。

他甩了甩頭,撐著牆壁慢慢朝她走來,“千色,別動,在那等我!”

她點頭。船身未再搖動,正當千色以為不過是個小小的意外時,船身猛然再次傾斜,卻不是和之前一樣的方向,而是反方向。她整個人都向另一邊滑去,她希望能找個東西穩住自己,卻什麼也沒有,整個人像玩滑滑梯似的,快速滑往另一頭。房間裏有一把土耳其短矛掛在牆上做裝飾,因為剛才的搖動,它掉了下來,正好插在就近一把歪倒的椅子中間。本沒有什麼,隻是當她滑下去時,椅子因為船身傾斜的關係,突然轉了一個方向,短矛頓時朝向她。

她冷汗直流,想要爬起來,但船麵傾斜,讓她根本找不到借力點。那一瞬間,她認為自己一定會被刺個正著,本能地閉上眼睛,然而疼痛卻沒有出現,她撞進了一個溫熱的胸膛。

耳邊是一聲沉沉的悶哼,她驚懼地看向安德魯。

安德魯喘了一口氣,吃力地扯出笑容,“我說過我能保護你,無論在什麼時候!”

她僵在他懷裏,所有的注意力都被他白色襯衣上的猩紅所占據,黏稠的液體瞬間染紅了她的眼睛。船身又傾斜了幾分,重力使然,她倒向安德魯,整個人全壓在了他身上,入目所見隻有那片血紅。安德魯突然伸手將她推到左邊,她的臉靠上他的左胸,下一秒,那短矛刺穿了他的右胸,血淋淋地破肉而出,擦過她的眼睛。

血,濺了她一臉。

燙熱的液體灼痛了她,她抬頭望向他,他的額頭滲出冷汗,喘息加劇,意識開始渙散,但依然強撐著。她顫抖著,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或者說什麼。

“千色……”他的唇色開始發白,那襯衣上的猩紅像花一樣越開越豔,也越開越盛,“千萬……不要……動……也不要……離開……我!”

她的眼裏有淚水滑落,和著他的血,滴在他的襯衣上。船身還在搖動,像是火山噴發前的震動,牆壁裏的裝飾品不停往下掉。安德魯張開手,將她摟得更緊,俯下身替她一一擋去。

她腦裏一片空白,隻能瞪著這根從他後背刺入的短矛,它像是會動的,在她眼裏開始扭曲。她知道並不是它真的會動,而是自己的眼淚模糊了視線。

當船身終於開始緩慢恢複平衡時,安德魯才放開她,船身穩住了,他卻躺倒在地無法動彈,鮮紅的血汩汩湧出。她慌忙上前,突然不知道該點哪個穴道,身子不停地顫抖。止血,他必須要止血!

安德魯呼出一口氣,氣若遊絲地道:“千色……”

“我在。”她抓住他朝她揮舞的手。

“不……準……不準……離……”

千色聽不見最後一個字,“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他卻沒了力氣,隻能深深地凝視她,眼睛緩緩合上……

“安德魯,安德魯!”她驚叫。

她大驚失色,伸出手指點了他胸前四個大穴,血神奇地被止住了。接著,她對著門外尖聲嘶喊:“米……米修,米修!”

無人應答,此時甲板上是一片腥風血雨。

薩魯震驚地看著正對著他的男人,不,這根本不是一個人,他至少有一半是機械做的。

他手裏扯著一個渾身血淋淋的近衛隊員,向薩魯一步步走近。他每走一步,都會留下一個血腳印,血卻不是他的。他像野獸一樣號叫著:“她在哪裏?!”

“保……保護殿下!”那個近衛隊員剛說完這句話,就被那人擰斷了脖子。

鮮紅色的血在甲板上蜿蜒流淌,提醒所有人這一切並不是一場噩夢。就在三十分鍾前,這個像怪物一樣的男人突然從海裏躥了出來,當他濕漉漉地站穩在甲板上時,炮彈落了下來,不管是人還是物都被炸得高高飛起,再七零八落地掉落,或是墜入海裏失去蹤影。在這驚天動地的巨響中,船身開始傾斜,所有人都被嚇得幾近崩潰。

當濃煙散去時,船上已燃起熊熊大火,船身的傾斜讓所有人都像被保齡球擊中的瓶子一樣東倒西歪。土耳其近衛隊第一時間就是將薩魯圍護起來,因為他正在甲板上。薩魯冷冷地看著他。他像個騎士一樣筆直地挺立,身體竟有一半是冷冰冰的機械。眾人為之驚詫,他到底是人還是機器?

忠心耿耿的近衛隊員即使麵對這樣一個怪物也不會退縮,紛紛操起武器,展開攻擊。槍林彈雨中,那個男人隻是揚起左臂,便將飛來的子彈一一擋下,子彈對他根本沒用。一輪攻擊下來,他毫發無傷。

“衝上去!”有人如此說。

彈藥無用,便近身肉搏,無論如何都不能讓親王殿下有事。近衛隊員衝了上去,他們可是百裏挑一的精兵強將。有幾個卻在一瞬間被怪物的機械手臂打成了一團飛濺的血花,細碎的血肉渣滓劈啪作響地落在甲板上,甲板已成煉獄。

驚懼令他們停下往前衝的腳步,呼喊著:“怪物!真的是怪物!”

而他們所認為的怪物——唐,卻在心底嗤笑,他的確是怪物,一個將殺光他們所有人的怪物。千色……為了她,變成怪物又有何妨?他知道她在這艘艦艇上,她瞞得過所有人,卻瞞不過他,在Boss沒有發現她的蹤跡前,他必須將她帶走。黑眸一閃,他像魔鬼一樣殺了過去,勒住一個侍衛的脖子,再將他提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