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種愛深到即使死了也不想放棄她,她不會懂,但是自己心裏清楚,默默地看著心愛的人的歡顏,就算做孤魂野鬼也是歡樂的。然而,嫉妒吞噬了他最初的願望。他毀了她,她一定恨不得想殺了他!他閉上眼,殺吧,死在她手裏,他甘之如飴。
“八老在哪裏?!”她的聲音像夜色下的海水一樣冰冷。
他睜開眼,莫名其妙地看著她。
“八老在哪裏?!”她加重了語氣。
他卻仍是一臉莫名其妙。
她蹙眉看著他,發現他不是裝出來的,心下頓時一驚,“唐,你……”
唐仍是一臉的疑惑。見此,她已有了答案。
死而複生或許很詭異,但她能猜到是誰讓唐重生的,Boss!隻有他才有這個能力。Boss既然讓他重生,又怎麼會讓一個自己創造出來的“殺人機器”有多餘的記憶?恨,或許根本不能表達她的心情,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臉色一冷,手刀已劈下,傷痛難忍的唐根本無法抵抗她的襲擊,瞬間便昏死過去。
薩魯也正想這麼做,這個男人是白烏鴉的人已確定無疑,無論如何都不能放跑,將他帶回WFP嚴刑拷問,說不定就能知道白烏鴉的底細。
船筆直駛向紐約,接近紐約時,自然會有海岸巡邏隊出動盤查,這麼大艘船,還殘破得像艘鬼船,來曆實在太過可疑。薩魯是土耳其王室,地位崇高,這張臉還經常出現在國際媒體上。雖然如此,身份驗證仍是花了不少時間。
安德魯傷勢過重,是經不起顛簸的,薩魯為此也特別向巡邏警察解釋過,他們很快準備好了救護車。
正當薩魯喚人想把唐帶下船的時候,卻發現他不見了。不光他不在,連千色也不見了。他立刻讓人四處查找。
這時,有一個巡邏警察拿著電話走了過來,“殿下,有人找您。”
薩魯正怒不可遏,臉色自然不會好看到哪去,但還是接了電話,“誰?!”
“親王……”
千色!薩魯立刻暴喝道:“你在哪?”
“親王,請允許我離開三天,三天後我會自動去見王妃。至於唐,我是不會交給你的。三天裏,請不要對任何人提及我的事,這點我希望您謹記,如若不然,王妃的安全我便無法保證。”
“你在恐嚇我!”薩魯不再怒喝,幾近癲狂。
“不,不是恐嚇,是交易,您答應了,對雙方都有利。”
“理由?”薩魯逼問。
“與您無關,最好謹記我的話,還有您的手下也是,一個字都不能透露。”
薩魯還想追問,千色掛了手機,惱怒之下,他將手機摔在地上,狠狠踩碎。這個女人,早晚有一天會被他挫骨揚灰。
米修護著安德魯上了救護車,一切都安排好後,他下意識地尋找千色,卻發現她不在,倒是聽到了薩魯的吼叫。
正疑惑時,另一個巡邏警察走了過來,“米修先生?”
“我是。”米修詫異他怎麼會知道自己的名字。
“您的電話!”
米修愣了一下,然後接過。
“米修。”
“千色,你在哪?”米修握著手機四處張望。
“你有多大把握可以救他?”那聲音依然清冷,似乎有些顫動。
“我正是為此在找你,要是你在,一定能事半功倍。”米修急忙道。
她的能力太神奇,簡直像是神話,但他親眼見到了。安德魯的手術是否能成功,他現在很難說,若是得到她的幫助,或許就能轉危為安。電話那頭卻是靜默。
“喂!喂!”米修對著電話呼喊。
“我相信你的能力。”她如此說。
“他是為了你才……”米修氣極,“你怎麼可以說得好像不關你的事?”
“我現在……不能出現在WFP。”她像是在隱忍什麼,清冷的聲音顯出一絲紊亂。
“什麼意思?”
“別問。”她歎了一聲,又說道,“記住我的話,不要和任何人提起見過我,包括……”她頓了一下,咽了一口唾沫才又說,“包括卡奧利。”
“嗯?”米修越聽越覺得不對勁。
“另外,明晚我會去找你!”
米修大喝道:“喂,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電話那頭已是忙音。
米修對著手機一陣咒罵後,才將它拋回巡邏警察手裏,他氣衝衝地坐上救護車,打算去WFP,習慣性地摸了一下身邊,他的醫藥箱呢?對了,還在船上。不行,這裏麵有些藥是他親自配置的,對安德魯可能會有效,他得取回來。
他立刻飛奔回船艙,他記得為了替安德魯止血,把醫藥箱放在了千色的房間。他進入千色的房間,這裏亂得就像個垃圾場。他隻能一件件地翻開,累得他汗都出來了,總算是找到了,正想拿起,卻看到一張紙。它被疊了起來,這種疊法像是要隱藏什麼,讓人不禁好奇。他撿了起來,然後打開,頓時一愕。
這是卡奧利的DNA圖譜,下麵還有他的筆跡,這應該是健康報告上的東西。他從沒有將它帶出來過,而且看紙張的邊角那麼不規則,應該是被撕下來的。會是誰?他不可能,安德魯也不可能,那就隻有千色,為了什麼?
他心裏咯噔了一下,腦海中突然浮現出一隻浴火的鳳凰。他想起剛才千色提到卡奧利時的語氣,頓時像被雷劈中了一般,一屁股坐到地上。不可能,這不可能!他救她的時候,為她做過詳細的身體檢查,她的基因……不,他根本沒仔細看過她的DNA圖譜,當時隻覺得熟悉,然後就被風吹走了。
他呆坐在那裏,腦中一片空白,連他怎麼下船、怎麼坐上救護車的都不知道。他又想起了她的話——明晚我會去找你。明晚,他一定要問清楚。現在,他要做的就是專心救安德魯。
他蹙眉看著他,心情複雜,無論如何他都要救活他,這是他欠他的。
漢吉汗斯從沒有像今夜這樣激動過,好像曾經被毀滅的信仰又回到了心中。她乍然出現,他驚疑不已,還以為自己是在做夢。
若不是她的第一句話:“漢吉汗斯你老了,可仍是改不了猶豫的毛病,還想再猶豫五十五分鍾?”他都不會相信這是真的。
那是她和他才知道的事情,初見時,她便是為此沒殺他。
“你足足猶豫了五十五分鍾。”這初見時的第一句話,他一直深刻在腦海裏。
月光透過胭脂色的木梨花落下,碎光點點,照在她身上如雪飄落。雖看不真切,卻依舊令他刻骨銘心。不會錯的,誰人會有她這般的風華,莫說月色,連陽光都會黯淡了顏色。一如當年,笑看血色地獄,波瀾不驚中既如幽潭般深邃,又似迷霧般妖嬈。
二十七年,整整二十七年……
漢吉汗斯淚灑衣襟,激動不已,隻能跪在地上。他的女王還活著!
“漢吉汗斯,起來!”千色臉上有哀傷,也有重逢的喜悅。若不是記憶恢複,她永遠都不會想起他,但想起並不見得是好事。
漢吉汗斯擦幹淚,“為什麼你一點都沒變老?還有……”他看向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唐。
千色眸子一暗,嘴角揚起苦笑,“說來話長,現在不是時候。”
她臉上有他看不懂的哀傷,但這無關緊要,她不願說,他便不問。
他起身,想叫人來,唐的樣子像是受了重傷,他身邊正好有個醫生。他慶幸自己來了紐約,盡管白烏鴉的事情還沒有了結,但他不會再有危險。他知道的那些WFP也都知道,白烏鴉不會蠢得還想殺他。他來紐約最大的期盼便是想知道幕後黑手到底是誰,否則他死不瞑目。他與WFP達成協議,若有需要,他必定全力以赴。沒想到竟會有如此大的驚喜,即便今天是他人生的最後一天,他都死而無憾。
“對了,”他想起了狄克,“WFP元帥……”
千色立刻喝住他,“沒有人知道我的存在,也不需要有人知道,來找你,是因為你是我此刻唯一能夠信任的人。”
漢吉汗斯詫然,這麼說WFP元帥並不知道她還活著?“為什麼?!”
千色看往別處,嘴角的苦笑更濃,“我沒有資格見他。”
皎潔月光下,她眼角有一縷波光浮動,滑落時,波光流轉,盡是哀傷。
漢吉汗斯不懂,卻深深心疼,“你等一下。”
他沒有再叫人的意思,打開門,吩咐外麵的守衛,“你們都下去吧。”
等外頭無人了,他才關上門,再反鎖。
“我能做什麼嗎?”隻要她吩咐,他永遠不會問理由。
千色將苦澀吞回腹中,調整好情緒,才道:“我要把唐留在你這裏。”
漢吉汗斯點頭。她將唐扶起,讓他躺在沙發上,扯開覆蓋在他身上的被單。漢吉汗斯愣愣地看著唐的身體。他的右臂已殘,和一條腿一樣都是機械做的。
“你看到的隻是表麵,事實上他的內髒除了心髒、肺、胃之外,也都是機械的。”
漢吉汗斯呆若木雞。
“我用穴道封了他的意識,他沒有三五天是醒不過來的,但總會醒的。”
她眼中幽光一綻,左手已動,忽地騰起一道刺眼的白光,將唐那條機械腿卸下,扔給漢吉汗斯。漢吉汗斯下意識地接住。
千色喝道:“扔了它!”
漢吉汗斯大惑不解,“這是為什麼?”
“為了讓他醒後無法自由行動。你要做的就是照顧他,別讓他死了,我答應過一個人,無論如何都要保住他的命。二十七年前我沒有做到,這次我不會再食言。”
她恨唐,恨他為了一己私欲被人利用,恨他奪走了她最幸福的時光。她恨不得親手了結他,但她不能讓八老傷心,她欠他老人家的已經夠多了。他這樣半人半機器地活著,未嚐不是一種懲罰。
為了八老,她可以將這份恨吞下,但有一個人她絕對不會放過。深沉的恨在心中湧起,恨得五髒六腑都在痛,恨得能夠毀天滅地。她的喉頭湧上一股腥甜,鮮血頓時噴出,濺了一地。
漢吉汗斯疑急忙奔過去,駭道:“你怎麼樣,要不要緊?醫生……”他慌忙轉身想要求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