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東風有信(四)(2 / 2)

曹荇心裏一跳,忙站住腳,揮手命打燈的仆從都走遠,待四下無人,才低聲道:“中官請勿戲言,清原公主許婚戴氏,天下人皆知。武寧公主亦為郡公擇定了員外郎馮家的娘子。”

鄭元義早知如此,仍是做詫異狀,失笑道:“司馬何必哄我?員外郎家的娘子,如何能與郡公匹配?家世差的太遠,不可,不可。”

曹荇道:“中官有所不知,這位員外郎,正是武寧公主的兄長,馮娘子是郡公嫡親的表妹。”嫡親兩個字,他咬的極重,“當年武寧公主回京便是為議定此事。公主執意做這門親,郡公也不敢違拗。”

鄭元義冷冷道:“武寧公主不過一掖庭宮女,馮員外郎不正是一名田舍漢?如此的門第,如何能與清原公主匹敵?”

曹荇仍是連道不行,鄭元義軟磨硬泡,連太後都搬了出來,逼他要修書回範陽,曹荇忍無可忍,將鄭元義扯著他的袖子硬生生拽了出來,跌足道:“中官莫要為難某了。郡公的婚事,已經無可轉圜,武寧公主這便要上稟陛下,擇日成禮了!”

“六禮未過,說什麼無可轉圜?”一道聲音自廳內傳出,兩人爭吵聲頓止,曹荇以為有人竊聽,十分不悅地高喝:“誰?”卻見一個三十歲麵有微須的吏員自屏風後轉出,曹荇轉怒為喜,疾步上前,拍著他的肩膀大笑道:“楊寂,你如何進京來了!”

曹荇本是武將,手勁頗大,楊寂揉了揉被他拍疼的肩膀,嗬嗬一笑,挑眉道:“郡公與馮娘子的婚事,本不過兩家親戚戲言,如何能當真?況且六禮未過,八字未卜,離禮成還差的遠了!曹荇,你莫要在這裏造謠,敗壞人家女兒的名聲!”

曹荇被他這一頂,張口結舌。

鄭元義跟曹荇磨了半晌,嘴皮都磨破了,聽見楊寂這一句,如聞天音,將仆從送上來的醒酒茶一口飲盡,放下茶盅,笑道:“這位楊兄說的可當真?當真的話,奴便回宮去回稟太後了?”m.X520xs.Com

“當真,怎麼不真?”楊寂笑道,假裝沒看見曹荇拚命地擠眉弄眼,他袍袖一甩,對鄭元義拱一拱手,“公主下降,郡公求之不得。某是平盧軍帳中別駕,與郡公朝夕相對,郡公的想法,某再清楚不過,中官放心去回稟太後。”

鄭元義頓時渾身來勁,也顧不得酒意上頭,匆匆告辭,便騎馬離去。

曹荇與楊寂兩人倚門目送他離去,曹荇哀叫一聲,對楊寂罵道:“你是豬油蒙了心了,這門婚事豈能答應?太後分明是要拿平盧軍去對付戴申嘛!”

楊寂報複性的使勁拍了拍曹荇肩膀,一邊攬著他往回走,笑道:“君目光如炬,心如明鏡。”

“知道你還瞎摻和?”曹荇推了楊寂一把,待兩人進了楊寂下榻的耳室,氣咻咻地坐在榻上,片刻之後,才上下打量他,“你這趟來做什麼?”

楊寂笑而不語,挽起袖子,他將榻下一隻箱子頗有些費力地扯出來,箱蓋揭開,頓時滿室生輝,燦然耀目,竟然裝了滿箱的金銀珠玉。曹荇忙蹲下去探頭一看,那榻下塞的滿滿當當全是箱子。

“這是?”

楊寂拍了拍箱子,嘿嘿一笑,說道:“我這趟來,是奉公主之命,來給馮家娘子下聘。”

曹荇目瞪口呆,然後“哎呀”一聲,急道:“那你剛才為何要在那姓鄭的麵前胡言亂語?這下可真是百口莫辯了!”

“莫慌莫慌。”楊寂指使曹荇將箱子塞回榻下,他隨口說道:“叫一輛車拉去馮家,就說是公主聽聞馮家有意與京中貴族結親,這些是給他家小娘子的添箱。郡公那事嘛,一概不提!”

曹荇哭笑不得,“分明是咱們悔婚,你倒要反口抹黑人家?”

“總不能讓他們指著郡公的脊梁罵吧?畢竟是親戚。”楊寂道,“拿筆墨來,我要修書給郡公。”

曹荇狐疑地看著他奮筆疾書的背影,嘟囔道:“你倒成郡公肚子裏的蛔蟲了。你怎知他願意尚主?萬一他不肯接這燙手山芋呢?”

楊寂頭也不抬地說道:“我自然知道。”將一封書信寫完,他胸有成竹地吹了吹,回首一看,曹荇仍望著那一箱金燦燦的珠玉發呆,楊寂悶悶一笑,將信交給他,“別看了,速去叫人送信——這幾箱東西算什麼?清原公主到了範陽,帶來的是涼州三縣的賦稅。君不聞“天下富庶者無出隴右”?光屯糧的收成,便夠幾十年的軍餉了。&\"

曹荇撇嘴道:“你倒是鑽進錢眼子裏了。誰知那個清原公主是不是長得五大三粗,青麵獠牙的,咱們好好一個郎君......”

楊寂“嘖”一聲,覺得曹荇很俗氣,“和戴申一戰得勝,整個河西朔方十萬精兵,唾手可得。她就是長得像頭豬,郡公也一日三炷香,把她畢恭畢敬地供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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