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疏桐流響(三)(3 / 3)

“快馬加鞭地走,也要半月才到。”薑紹明顯地心急了,“離婚期不過十日了。”

“我們從涼州走,叫屈大通自會州速速趕來。”吉貞立即道,“星夜疾馳,也許趕得及。”她吩咐薑紹道:“坐車太慢,你牽一匹馬給我。”

“殿下騎馬?”薑紹有些意外,他滿以為吉貞是根本沒把這個婚期放在心上。

“先騎一程吧,明日再換馬車。”吉貞也不勉強,她在宮中常打馬球,騎術是可以的,然而畢竟一個女子,長途跋涉,堅持不了幾日。正好穿的正是胡服,她接過馬鞭,如一隻輕盈的燕雀,翻身上了馬,疾馳而去,穿過城門,正見對麵一隊穿了甲胄的人馬往城裏趕來。

兩隊人馬逐漸接近。吉貞慢了下來,對方也驟然勒馬,他生就一雙濃眉,英氣勃勃,隻是臉色不好,嘴唇幹得起皮。大概急著趕路,牽動了傷處,他咧嘴“嘶”一聲,下意識撫了撫胸口,一臉防範地掃視著薑紹的衛隊。

著羽林衛服飾的騎士突然出現在武威縣,是稀罕事。果然清原公主到了涼州。他心裏有種不妙的預感,驀地回視隊伍中僅有的兩名女子。

見他的目光在自己的幕籬和桃符臉上來回掃視,吉貞陡然心頭火氣——你是瞎子不成?一手掀起幕籬,她嘴角還帶著冷笑,泠泠目光注視著他,“使君,”她慢慢說,“風采如昔呀。”

戴申張了張嘴,他餘光去看城裏景象,見眾官在城門口駐足相望,是在為吉貞送行,此外並無異相,大概吉貞並沒有在武威縣鬧出人命,他一顆心放回肚子裏,緊繃的麵容也舒緩了一些,“殿下,”他經年之後,終於再次得以端詳她的臉,有些尷尬、感慨、亦有些疏離,他說:“殿下倒和以前不一樣了。”

“我以前什麼樣?”吉貞反問。

戴申語塞,他想不起來了。印象中,似乎記得她十分任性刁蠻。

嗯,現在看來,仍然十分任性刁蠻。聽聞她大駕光臨,戴申怕她要找戴度和秦住住的麻煩,急的連夜趕路,如今一看吉貞這幅若無其事的樣子,他心頭就蹭蹭冒火,傷口又痛,又惦記戰況,簡直氣得快吐血。

“我還沒陣亡在沙場,殿下就急著來收攏人心了?”戴申忍不住諷刺她。

“此刻沒陣亡,”吉貞嘴角扯出一絲敷衍的笑,隨手將鞭子淩空一揚,戴申始料未及,不曾躲閃,被鞭尾掃中脖子,頓時血珠子沁了出來,他捂住脖子,怒視吉貞。吉貞笑意更深,對他輕輕挑了挑眉,“以後誰說的準呢?”吝於再看他一眼,她將幕籬放下,揚鞭而去。

自涼州到範陽,吉貞一行,極少在驛站歇宿,果然星夜疾馳,趕在婚期前夕抵達河東。待到範陽城門見望,已經人困馬乏,屈大通在車裏,骨頭也被顛散了,險些一命嗚呼。吉貞命儀衛在城外暫歇,桃符率宮婢們忙得打水給吉貞梳洗,在車上就換起盛裝,挽起雲鬢。

桃符一麵用筆細細在吉貞臉上勾勒麵靨,說道:“這一路上,怎的也不見官員前來迎接,公主翟車已至,難道驛站沒有傳訊?”

吉貞被她那畫筆描的臉頰癢癢的,她輕輕閉眼,片刻之後,才很無所謂地笑著說:“興許溫泌以為我們不來了吧。”

“殿下。”桃符筆下一重,她惱怒地叫道。

“不說了不說了。”吉貞似乎也有些緊張,她睫毛顫抖著,不再開口。

“殿下不好了!”鄭元義匆匆趕到翟車前,撩起紅色帷幕對吉貞道:“薑都尉先派進城傳旨的那一簇人,與範陽守軍打起來了,死了好幾個人!”

吉貞勃然變色,將桃符的筆揮開,薑紹護送著她到高處一望,見城門口亂成一團,前往傳旨的不過十數人,被那幾百名守衛如潮水般湧出來,瞬間淹沒了。屈大通捧著聖旨,堂堂工部尚書,被人揪住衣襟,說他矯詔,是戴申細作,要即刻將他捉拿押送平盧軍治所。屈大通被人死命護送,連滾帶爬地逃出重圍,撲到翟車前,呼號道:“殿下,平盧軍這是要造反了!”

“薑紹。”吉貞一臉怒容,下巴一抬,她下令道,“去將這些人都拿下。”

“殿下,這……不好吧?”薑紹十分犯難。

“先拿下。”吉貞毫不客氣道,“放一個人回去,傳溫泌親自來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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