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秋堂舉著火把,溫泌在城門上眺望片刻,指著對麵人群道:“那個穿甲胄,騎在馬上的是誰?”
“折衝府都尉薑紹。”容秋堂早觀察了半晌,對薑紹其人頗有些忌憚,他悄悄告訴溫泌:“聽聞他曾是左羽林將軍,萬騎營統兵,年紀並不大,麾下也曾率數萬兵士。”
萬騎營是先帝親衛之一,溫泌原本輕鬆的神色又凝重起來。
“城樓上可是盧龍郡公?”薑紹強撐精神,盯緊了城樓上人員變動,見容秋堂旁邊多了一人,他精神一振,拍馬到城樓下,借著殘燈大聲問道。
“正是。”溫泌目光在薑紹方方正正的臉上稍微一停,不緊不慢地,他說:“某奉命親自來迎公主進城。”領容秋堂等人開了城門,走出門外,他作勢張望了一下,半真半假道:“公主何在?臣來請罪了。”
薑紹見溫泌那副昂首闊步的樣子,著實不像來請罪的,他奔波數月,早累得有氣無力,本著息事寧人的心態,跳下馬來,他對溫泌拜了一拜,勉強一笑,低聲道:“殿下太過疲憊,已經在車上睡了,還請郡公打開城門,讓我等靜悄悄地進去,莫驚動殿下。”
原來容秋堂請令回來,又說要查驗敕書是真是假,敷衍塞責,不肯放行,吉貞從傍晚熬到深夜,越發暴跳如雷,定要溫泌親自來請罪,然而硬挺著等了大半天,也熬不住了,被桃符等人左勸右勸,終究還是滿腹怨氣地睡著了。連一眾宮婢宦官都擠在簷子上打起盹來,知道是溫泌到了,也沒人去叫醒她了。
果然不出所料。溫泌頓覺自在不少,他一笑,客客氣氣道:“都尉說的有理。”便命大開城門,準薑紹人馬陸續進城,這五百人馬,多數被安置在城郊紮營,少許精兵及宮婢宦官、司邑錄事等人,被送進幽州驛館。那縣驛早早得令,將館中閑雜人等盡數驅除,以待嘉賓。
翟車太大,無法進入驛館,隻能停在館外。桃符揉著眼睛,掀開帷幕,對薑紹道:“都尉,殿下睡得正香,喚不醒,還請都尉將殿下移至館內。”
“是。”薑紹提一口氣,走到翟車前。
一道烏黑鞭鞘當胸攔住,薑紹順著鞭鞘一看,見溫泌早下馬跟了過來。將馬鞭往容秋堂手裏一扔,他越過薑紹,左手將厚重的紅色帷幕掀開,迎麵的桃符一愣,睜大了眼睛。
“此乃盧龍郡公。”薑紹道。
“駙馬!”桃符有些歡喜,有些埋怨地輕喚一聲,忙閃開身來。
車內寬敞,設有香櫃香爐,金匱寶鼎,引枕繡褥,圍屏坐榻,一應俱全。帷幕遮得密不透風,沁鼻的香氣撲麵而來。略有些暗,溫泌定睛尋找了片刻,才見著一團彩帛包裹的身軀蜷縮在繡褥中,一動不動。
他停了一停,伸手微微用力,將她從裏頭挪了出來。
公主睡得極沉,從車裏,到驛館中,再到榻上,一點要醒來的意思都沒有。溫泌將人放了下來,見殘燈漏影,桃符手上銷金燈籠的光也晦暗不明,於是對院子裏靜候的容秋堂招了招手,把他的火把討過來,返回榻前,舉高照去,居高臨下地俯視她的麵龐。
火把的光太亮,吉貞細長的眉毛微微一蹙,眼瞼顫動著,又睡熟了。眼下還有淡淡青影,果然是累極了,若是她醒著,這一關還不知道怎麼過。
溫泌粲然一笑,放下青帳,便悄然告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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