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貞將絹帕遞給他,“他是戶部外派的官吏,戶部要調他去涼州,有何不可?河東的度支他管得,到了涼州,自然更不在話下。”
溫泌怒道:“去了涼州,他焉能有命回來?”
吉貞仍舊一副無所謂的樣子,“那也是他的命了。”
話音未落,“哐”一聲巨響,連憑幾都被掀翻在地,盛了枇杷的盤子砸的碎瓷飛到院子裏,桃符嚇得驚叫一聲,“駙馬!”衝過來便要護著吉貞。
吉貞將她推開,慢慢起身,麵色不改地對著溫泌,“怎麼,駙馬還想動手?”
“臣不敢。”溫泌將髒了的絹帕往她麵前一扔,踩著滿地的枇杷的碎瓷走了。
到了衙署,見眾人攢頭圍在前廳,拿著一卷文書研判。溫泌一來,眾人轟然散開,將文書一手手傳遞過來,給他也看稀奇,“使君請看,此乃剛剛抄寫回來的隴右檄文。戴申這廝,不肯歸還清原公主食邑也就罷了,還要口出妄言,將使君問罪。”
溫泌興致大起,忙接過檄文展開一看,見字是好字,遒勁有力,鐵骨錚錚,再看行文,見裏頭將戴申吹捧一通,稱他“英才俊偉”、“匡扶社稷”,溫泌嗤笑一聲,說道:“字雖好,如此阿諛奉承,讓人想吐。”
“不僅阿諛,口舌亦很惡毒。使君請再看。”
溫泌飛快地看了下去,“國祚陵遲,綱維弛絕,聖朝無一介之輔,股肱無折衝之勢。閹奴固崇,心比妖孽,性如饕餮,穢亂後宮,殘害忠良,致忠義之佐,子弟流亡奔散,英勇之士,妻孥喪於胡虜。”
見“胡虜”兩個字,溫泌猛然抓緊檄文,越過那洋洋灑灑的長篇大論,直接跳到末尾,見瀟灑恣意的一行大字,落款為“長適試秘書省正字、隨節度掌書記、涼州徐采”。
“這個徐采是什麼人?”
有人指著“忠義之佐,子弟流亡奔散”那一句,笑道:“他是徐度仙家的幺兒,在戴申帳下做掌書記。戴申發檄文要招徠有義之士,剿滅閹豎,怕是他對固崇懷恨在心,慫恿所致。”
溫泌有意掠過胡虜那一句,將檄文又仔細讀了一遍,摸著下巴道:“這人多大年紀?文采極好。”
“大約比使君長幾歲,當年兩街探花使,也算首屈一指的風流人物,隻是如今徐度仙落魄了,他也隻好做戴申的馬前卒,刀筆吏。”
“還有這樣的人?”容秋堂一聽風流人物,立即來了勁,兩步跨進廳內,笑哈哈地說:“這樣一個趨炎附勢之徒,估計沒什麼氣節可言。叫楊寂把他綁來範陽,反過來替咱們去罵戴申,怎麼樣?”
溫泌雖然是徐采口中的“胡虜”,但對擄人並沒有什麼興趣。但要是戴申麾下這麼一個知名人物倒戈相向,想必有趣的很。他拍掌,興致勃勃地說:“快寫信給楊寂。”
溫泌和容秋堂湊在一起,盡搞這些稚氣十足又勞民傷財的買賣,眾人叫苦不迭,笑著罵容秋堂道:“你不是閉門謝客,在家養傷,又跑出來?”圍上去要看他臉上的傷。
容秋堂在彌山跟前發了一通瘋,現在是個混不吝,對臉也沒那麼在乎了,自覺自己破了相,又受了極深的情傷,需要好好發泄發泄。他包著膏藥的臉左顧右盼,對眾人一招手,豪氣萬丈道:“走走走,去吃酒,我請客,答謝各位愛護之情。”
彌山搖了搖頭,見容秋堂呼朋引伴往外奔去,怕他吃多了酒要鬧事,放心不下,忙丟下溫泌,跟了上去。一群人直奔旗亭,上了酒菜,叫了樂伎。容秋堂喝得眼神迷醉,盯著彌山被一名樂伎依偎著喂酒,他不屑地把臉一扭,見溫泌竟然也跟了來,掀起珠簾左右看看。
容秋堂詫異地站起身,見溫泌挽起袖子落座,拎起酒壺晃了晃,隨即自斟自酌,全把平日說要禁酒的事丟到腦後去了。容秋堂瞪眼看了一會,哈一笑,恰有兩名身嬌腰軟的樂伎湊過來,他粗魯地一推,將兩個齊齊推進溫泌懷裏。溫泌也不推辭,左擁右抱,高高興興地吃個酒足飯飽,曲子聽得耳朵裏靡靡之音縈繞不散,好半天沒聽清容秋堂湊在他耳朵根說的什麼。
容秋堂擠眉弄眼,把溫泌懷裏一名樂伎丟開,笑話溫泌說:“你娶個公主回來,除非皇帝換人做,否則想納個妾都難,隻能偷偷摸摸出來吃個花酒。你說你虧不虧?”
溫泌嗤的一笑,很輕蔑地說:“你連女人都沒睡過,知道什麼叫虧,什麼不虧?”
容秋堂氣得直瞪眼,腦子想也不想,就脫口而出,“戴申的檄文裏說,他不光要殺固崇,還要把他老婆從你這個番人手裏搶回去。你把公主還給他吧!省的挨打。”
“放屁。”溫泌身子一轉,不搭理容秋堂了。旁邊的樂伎才見容秋堂纏著溫泌,急的直打轉,見機立即往溫泌腿上一坐,脖子一攬,宣示了對他的所有權,然後對容秋堂嬌媚地一笑。
“你叫什麼?”溫泌低頭,皺眉看著她。
樂伎依偎在他的胸前,柔聲道:“奴叫貞貞。”
溫泌腿一收,就把她撇在了地上。“去叫啞巴來。”他對容秋堂道。
大賀巴雅蒙君召喚,小跑著上了旗亭,眼前一片狼藉,所有人都醉的東倒西歪,她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這個女人,長得真醜。”有人吃吃的笑。可是當大賀巴雅唱起歌來,所有人都靜下來。她的嗓音,不是男人,也不是女人,是來自天外的,鴻雁的清亮激越的長鳴。
“西拉木倫,青草鬱鬱。老哈木倫,馬兒聿聿。句驪河畔,鴻雁哀哀,呐嚕水底,紅鯉徘徊。我的家,在茫茫大漠。”她哀傷地望著溫泌,“窟哥啊窟哥,狂風掀翻了你遮風避雨的穹廬,驟雨侵蝕了你妻兒的肌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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