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貞臉一沉,盯著溫泌,溫泌呼吸穩穩的,隻是裝睡。吉貞一把將汗巾丟在他臉上,起身要走。
溫泌拂開汗巾,從後攔腰,把人拖到榻的裏側,然後轉身麵對她躺著。仍舊沒有睜眼,隻把一隻沉重的胳膊壓在她肩頭,不許她動彈,“睡吧。”他帶著濃濃的睡意,“明早叫人送你回範陽。”
說送她回範陽就回範陽,半點商榷餘地也沒有。吉貞不快,卻沒有發作,不冷不熱地應了一聲,她說:“之前送我回去的那個人是誰?”
“韓約。”溫泌沒有多解釋。
吉貞卻早從薑紹那裏得知了這個名字,“他不是在雲中?”
溫泌掀起睫毛,黑沉沉的眼睛看了看她,“我先去的雲中。聽說晉陽有變,又和韓約一起來了太原。”
“你們之前都藏身在興龍寺?”
溫泌見她問的細,遂解釋了幾句,“你那些侍衛到了興龍寺附近,我叫韓約把人撤去了蒙山上。山高林密,就算盧燧自己經過興龍寺,也不容易察覺到。”
所以他那兩天,都在蒙山上餐風露宿?中間還下過雨……吉貞目光落在溫泌臉上,也是慢慢的,好像生怕驚動了他——臉倒不髒,從眉宇到臉頰都很光潔,隻是下巴生了好些胡渣。
身上穿的普通士兵的麻布汗衫,針腳又粗,質地又糙,上頭還染著草色,沾了泥漿。在範陽時,他雖然不講究,也沒有這麼落魄過。
溫泌好久沒再開口,吉貞以為他熟睡了,忍不住撫了撫他隆起的眉骨。
溫泌平日是嬉皮笑臉的,睡著之後,總皺著眉頭,眉心一點褶皺,倒顯得比他真實年紀大了一些。
同樣小小年紀肩負重任,他和戴申是很不同的。
印象中,似乎戴申十多歲年紀在宮裏時,就總是一副心事重重,又傲然孤冷的尊容。
“你不想走?”她一安靜,溫泌又開了口,他睜眼看著吉貞,因為睡意朦朧,眼神竟然有點脈脈含情的意思。
吉貞在枕上搖搖頭,也不知是否認還是承認,靠溫泌更近一點,她把臉貼在他胸前,帶點薄怨,“你昨晚凶神惡煞的,我以為你當場就要押送我回範陽了。怎麼這會又大發慈悲,還許我多留一日?”
這話裏的意思,是不再反抗,願意回範陽了。
溫泌暗自鬆口氣,順了順她的長發,在她肩膀和脖子上停留了一瞬,笑著說:“我不是想……哪知道……”他把手收回來,氣餒地躺回去,悻悻地閉上眼,“多說無益,睡吧睡吧。”
吉貞聽懂了他的未盡之意,一骨碌翻起身來,“你把我當什麼?”她質問,不高興,但也說不上多生氣。
“當心肝寶貝肉。”溫泌半是敷衍,半是親切地說了一句,一隻胳膊過來,又把吉貞按倒,連腿也壓到了她腿上。“別鬧了,”他捂住吉貞的嘴,把她的不滿堵了回去,“後來韓約在晉陽城看到一個叫楊撒八的,懷疑是你,回來告訴我——我快被你氣死了。”這會氣消了,他心平氣和地說,“昨天又折騰一晚上,我要累死了。”
“睡吧睡吧。”他是乏極了,手上還下意識地在她肩頭拍了拍,像要哄睡一個愛哭愛鬧的嬰兒,“我讓周裏敦給你去買玉尖麵了——他滿腔忠心沒處使,去跑腿就成了,別再三更半夜來絮絮叨叨,討人嫌。”
周裏敦是來替徐采求情。吉貞想解釋,見溫泌已經呼呼入睡,也就閉上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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