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5 章 朱旗曳日(十)(2 / 3)

被姚方子這一攪和,韓約心情不佳,把外頭等著見麵的地方官員都轟走了。剛回過身,奉命去監視的士兵走回來,對韓約道:“徐采不肯見,把姚娘子打發走了。”

韓約一臉疑問。

那士兵憤憤不平地罵徐采,認為辜負佳人是種極大的罪過——尤其是一個連韓約都看不上的佳人。“那麼一個美人,在外頭輕聲細語求了半天,他愣是不肯見。灰頭土臉、瘦不拉幾的,倒會拿喬。”

“呸,庸脂俗粉,什麼美人?”韓約眼睛一瞪,把士兵吆喝走了。

姚方子竟很多情,餘後三日,日日來求見,徐采都躺在榻上裝聾作啞,任她在外頭苦等幾個時辰後黯然離去。韓約心裏對這一對男女倒有了些改觀,同溫泌議事時提起這一茬,“徐采一個文人,竟也不好美色,不畏權勢,是我小瞧他了。”

“不畏權勢?”溫泌從案前抬起頭來,很好笑地說:“他是以為戴申人多勢眾,勝券在握,因此不肯輕易降服罷了。”把薑紹的捷報往韓約麵前一推,他樂不可支地說:“薑紹扮作靈武守軍劫了袁定方的輜重——袁定方在靈武城下對戴度破口大罵三日,這出狗咬狗的戲,精彩極了。”

韓約很高興地接過信來,一邊看,說道:“薑紹何時來的信?我怎麼半點沒有聽到消息?”

溫泌抱著雙臂往椅背上一靠,嘴角扯了一扯,正要說話,吉貞捧著一個白玉盤自屏風後走出來,笑吟吟道:“薑紹是我的臣屬,有消息自然隻稟報我——我一接到信就轉呈你們使君了。”她眸光往溫泌臉上一掃,“你剛才有什麼話說?”

“殿下說的是。我沒有什麼話可講。”溫泌道,見吉貞懷裏那白玉盤上竟然有一串溜滑滾圓、晶瑩剔透的紫葡萄,他頓時口中生津,跳起來就往吉貞懷裏探手,要扯一粒葡萄丟進嘴裏。

吉貞躲閃不及,被他抓個正著。“……是假葡萄。”溫泌一扯沒有扯動,反應過來,有點失望。

當著韓約的麵,吉貞不好取笑他,掩嘴偏過頭去,過了一會,才解釋說:“聽說大巫要來,我讓桃符在盧燧的公檞後堂收拾一間廂房給他——這是從廂房的櫃子裏找出來的。”

她把白玉盤擺在案頭給溫泌和韓約欣賞,“這是一整塊玉雕,白盤紫果,顏色天然,雕得巧妙,宮裏沒見過這樣子的,可以將它一同送往京都,作為太後千秋賀禮。”

溫泌對這玉雕的興趣遠沒有一串真葡萄大,可有可無地說:“你隨意。”他對韓約道:“趁這兩天把盧燧的府庫清點一遍,輜重馬匹編入冊,運往雲中,來不及運走的一把火全燒掉,以免落入敵手。”

韓約稱是,見吉貞在,不好在人家夫妻麵前礙眼,便退了出來。無所事事地轉悠了一會,打算去看看徐采的情形。

無巧不成書,看守徐采的士兵前來稟報,“徐采想請將軍替他采買些東西。”

韓約一愣,接過來一看,登時就氣笑了——他還當這家夥有什麼至關重要的東西要急用,一張長長的清單上,列的全是澡豆、皂角、巾櫛、熏香、梳篦這些雞零狗碎的物事,簡直比女人還細致。

這東西,一有床睡,有米吃,就開始折騰他!

韓約抓著清單,滿腹怨氣——有一部分怨氣,其實還是被姚方子澆了滿頭涼水的餘韻。

一腳把徐采的門踢開,還沒張嘴,他先眨眨眼睛。

“韓將軍。”大概是有求於人,徐采難得從榻上爬了起來,以一個直立行走的姿勢和韓約打個招呼。

韓約有點沒認出他來。

在興龍寺時,韓約起先對他還算優待——有間單獨的囚房,早晚兩餐,亦有冷水洗臉。後來韓約與溫泌都離開興龍寺,去攻打晉陽,沒人再管他,徐采迫不得已淪落到和普通俘虜一個待遇,草裏爬,泥裏滾,想吐口唾沫洗臉,都怕嘴幹。m.X520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