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 章 朱旗曳日(十一)(2 / 2)

秦住住回憶起戴申臨走當日,在公廨稱,要等戴度將靈武拱手相讓。

既然可以自己去奪,又何必等他拱手相讓?

“他要怪,就來怪我。”秦住住毅然決然,心意一定,當即便將枕邊寶匣打開,取出戴申那枚白玉龜鈕印。

楊叔寶視線落在那枚玉印上,稍微一停,隻做渾不在意。“娘子稍等,”見秦住住就要下筆,楊叔寶忙將她攔住,啼笑皆非道:“娘子難不成真要寫信給袁定方?”

秦住住不解其意,“不寫給他,如何引他去攻城?”

楊叔寶搖頭笑道:“娘子絕頂聰明,怎麼也糊塗了?袁定方無故攻取靈武,使君問起,娘子假傳軍令的事必定敗露,娘子要如何跟使君解釋?這信,當然要寫給戴度其人,以戴二郎之名,痛斥大郎各種不敬之處,戴度原本就心懷叵測,見信豈不當場與二郎決裂,視袁定方為敵?戴度主動挑釁,袁定方攻城,是情理之中,待城破之時,戴度已死,又有誰知道其中曲折?不過是他另有二心罷了,又與娘子何礙?袁定方經此一戰,將功折罪,豈不感念娘子恩德?”楊叔寶一口氣說完,拊掌大笑,“娘子一來除去宿敵,二來收攏人心,豈不兩便?”

秦住住將此事反複琢磨一遍,深覺楊叔寶此人足智多謀,“是我糊塗了。”她心悅誠服,當即展開蜀紙,如何措辭,如何善後,與楊叔寶細細商議,便落下筆來。㊣ωWW.メ伍2⓪メS.С○м҈

秦住住與楊叔寶兩個多番籌謀,這一封戴申“手書”,字字誅心,句句泣血,傳到戴度手中,戴度連茶甌失手砸了,慘白一張臉,捧著手書不住顫抖,那幕佐看得心驚,忙詢問道:“使君何意?”

戴度張著嘴,半晌,才道:“他罵我。“他從齒縫艱難地迸出幾個字,”不義不昵,厚將崩。”

那幕佐也變了色,“這……”

戴度情難再忍,放聲大哭,“他咒我死,我親兄弟咒我死!原來自我離開涼州,退避靈武,他就想我死!”他一把將信撕個粉碎,指天詛咒:“對君主不忠者,乃你戴申,對手足不義者,亦為戴申。你即便占盡天下之功,也終有一日不得善終!”

“原來戴申有圖謀靈武之意,”幕佐也幹脆對戴申直呼其名,與戴度二人奔至城頭一看,麵麵相覷,幕佐道:“袁定方借丟失糧草一事尋釁,在城下虎視眈眈,城中無領兵之將,如何破解?”

戴度這會滿腔激憤,說什麼也不肯降。倉皇無措地走下城頭,忽聽另一頭城門守軍趕來稟報,“又有一隊人馬趁夜來求見,領兵者姓薑名紹。”

“是他?”戴度先是茫然,隨即眼睛一亮。他曾在涼州與薑紹有過一麵之緣,正是薑紹隨清原公主拜祭戴玉箴之時。“快請薑都尉進城。”戴度如獲至寶,忙命守兵避過袁定方耳目,將薑紹等人迎入城內。

繼晉陽之圍後,靈武戰起,戴申坐鎮平涼,得知朱邪誠義一路南下,勢如破竹,沿途城池莫不聞風投降,便有不降的,也都攜家眷百姓棄城而逃,隴右軍威勢如日中天,戴申對這些虛名其實不屑一顧,但知道滿京都文武百官嚇得惶惶不可終日,倒狠出了口這些年的悶氣。

心情很舒暢,他將朱邪誠義的請功文書丟開,拿起長矛,到院子裏練了一回槍法。有士兵自府外疾步而來,險些被他的槍尖刺個正著,嚇得往後一跳,頭不敢抬地說:“使君,晉陽被韓約所破,盧燧自盡而死。”

戴申握著長矛,銳利的目光如劍刺了過來,“袁定方在哪裏?”他麵色鐵青,“袁定方最近怎麼都不稟報戰情?”

士兵戰戰兢兢,將袁定方的信呈給戴申:“袁將軍被困靈武,今日急報,請使君速速增援。”

戴申驚愕,“他去靈武幹什麼?”一把將袁定方的信奪過來,幾眼掃完,他頓時暴跳如雷,“混賬!誰準他自作主張,棄晉陽而取靈武?”

“馬上召集人馬,去晉陽!”戴申把袁定方的信撕成碎片,往天上一丟,轉身走回堂上,將烏鞭挽上手腕,拎起弓箭。

士兵在門口探頭探腦,小心地問:“袁將軍那裏……”

“讓他去死。“戴申與士兵擦肩而過,臉上冷得能掉渣子。

晉陽。騎在馬上,戴申將轡頭緊攥在掌心,另一手不禁撫過下頜——他還有許多仇要報,有許多人要鬥。他淩厲的一鞭抽中馬身,驕傲地昂起頭,大喊道:“去晉陽,殺溫泌者,封汾陽郡王。“

人群中爆出一陣歡呼,如潮水般爭先恐後往河東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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