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8年冬天
四九城
什刹海冰場內
卷起冰碴的北風,像皮鞭一樣,抽在人臉上生疼。
數十人圍出了一個場子。
場地中央有兩撥人正在對峙。
身著將校尼的鍾躍民,雙手插兜,嘴角輕挑,滿臉的驕橫。
袁軍穿著米黃色的上衣,緊咬後槽牙,右手已經伸進斜背軍挎裏去了。
鄭桐一手捂著腦袋,一手指著對麵的五個人,帶著哭腔道
“躍民,這幫孫子剛把我我帽子飛了”
對麵這五個人的衣服,顏色已藍為主,由於長期不清洗的原因,衣服表麵已經有了一層油光在反亮。
為首之人,手裏捏著一頂羊剪絨的帽子,臉上滿是不忿兒。
見對麵囂張,鍾躍民實在忍不住了,自己好賴也穿過來兩年了,第一次碰見這麼不開麵兒的。
“孫賊,你丫哪兒的?”
“嘴特麼幹淨點兒,知道地安門五虎嗎?”
鍾躍民咧嘴一笑
“嗬嗬,就你們丫的,還五虎那?要我說,整個特麼五個二筆!”
“嘿,孫賊,你特麼罵人?”
“罵你是輕的,袁軍,抄家夥!”
鍾躍民從腰間拽出彈簧鎖,第一個衝了過去,袁軍從軍挎裏抽出菜刀緊跟其後,鄭桐拍了拍身上,啥也沒帶,最後脫了腳上的冰刀,舉著衝了過去。
鍾躍民身體素質極佳,打小兒練武,南拳北腿,皆有小成。
飛身過去,一彈簧鎖就砸大虎的手背上了,對方吃疼,直接鬆了手。
身後二虎等人見狀,紛紛亮出了叉子。
鄭桐終歸是書生,見對麵亮刀了,這氣勢立刻就軟下來了。
鍾躍民跟袁軍則是久經戰陣,知道,大部分亮叉子的,都是嚇唬人。
真敢捅的,四九城還真就沒多少,更何況,其中不少已經發西域修理地球兒去了。
“躍民,我劈左邊的,中間兒的你照應著”
“小意思!”
對麵幾人見這倆家夥毫無懼色,這手多少有些抖。
畢竟這是什刹海冰場,根本不是茬架的地兒,工糾隊、雷子,長期在這兒守著。
僵持不到三十秒,不知誰在人群裏喊了一嗓子
“雷子!”
地安門五虎連個再見都沒來的及說,轉頭兒就跑。
袁軍要追,一把就被鍾躍民拉住了
“你特麼傻了,沒聽見雷子嘛,趕緊的,跑!”
袁軍一愣,收起菜刀,奔另外一個方向,撒丫子顛兒了。
鍾躍民從地上撿起帽子,直接扔給了鄭桐
“不是我說你,真夠慫的,剛剛可是給你出頭,你小子倒好,躲後麵不往前上”
“你知道,鄙人對打架不是很擅長”
“就你還鄙人?整個一…”
然而也就是這個時候,兩個穿製服的同誌過來了,年長一些的同誌,直接將手搭在了鍾躍民的肩膀上。
“剛剛有人舉報,說這裏在打架…”
鍾躍民順手一指地安門五虎逃跑的方向
“叔叔,他們兩波人奔那邊兒跑下去了!”
年長的雷子使了個顏色,年紀較輕的同誌,立馬朝他們逃跑的方向追了過去。
鄭桐心虛,站在鍾躍民身邊一個勁兒的哆嗦。
“這位小同誌,你哆嗦什麼?”
“我…我冷”
穿製服的同誌聞言哼笑,轉而看向鍾躍民
“剛剛的打架你參與了沒?”
“叔叔,我可是好人啊,您在冰場裏打聽打聽,誰不知道我鍾躍民,一向做好事不留名啊”
“這麼說吧,我昨天還撿到一毛錢交給門口的同誌了呢”
“嗬嗬,照你這麼說,我應該表揚你了?”
“那倒不用,您要方便,給我們大院兒保衛處送一封表揚信就行,字兒別太多,也別太生僻,那幾位同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