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我 心 震 蕩…… 1 西海固,從此消失“苦瘠甲天下”(3 / 3)

“除了養牛,還會有養雞、種瓜果等其他一些收入……非常穩定的小康水平了。”我注意到,自我進他家院子後古成忠的臉上一直掛著抹不掉的笑容,隻有講到父母過早離世時他神色變了一下,其餘時候都是笑嗬嗬的。

令我印象最深的是,這裏的百姓非常講究衛生,房間內所有的家什都擺得整整齊齊,桌子、櫃子及窗玻璃,無不透亮潔淨。再就是房前宅後,都是掛滿果、飄著香的果樹,加上院子內外都還各有一塊寬敞的場地,四周又是掩陽透風的綠樹……當古成忠和他妻子端著甜瓜和茶水,讓我們在他家院子外的一片果樹下歇歇時,我們欣然應允。嚐完兩塊甜瓜,品著香茶,深吸幾口清新的空氣,再抬頭望望四周皆如畫中仙境的這片鄉村,我不由心生無限感慨:有這般生活和環境,足矣!

“何作家,一會兒我們去另外一個村,你會有更多的感慨哩!”坐在身旁的原州區扶貧辦幹部已經把我的心境揚在了高高的峰巔雲端。

“入門各自媚,豈想移步走?”已經陶醉於鄉村仙境的我豈願輕易離席?

寧夏的朋友便笑道:“你不是特想去看看固原的‘固原’嗎?”

“嗯!”

“下一個地方就是固原的‘固原’……”

“真的?是哪兒?”這是我到寧夏後向當地扶貧辦的同誌最早提出的想法:去西海固最貧困的村莊看看。後來寧夏的朋友告訴我,那就是現在的固原市。於是就有了我想去“固原的‘固原’”一說。

“喏,前麵就到了……”坐一陣子汽車穿過一片群山峽穀後,扶貧幹部們指著前麵一片白牆紅瓦的嶄新村莊,說:“這裏屬於固原市西吉縣……這個村莊原本叫‘爛泥灘村’,2017年改為現在的名字,叫‘涵江村’。”

“涵江村?!”一聽到把富有本地貧窮舊貌特點的“爛泥灘村”改成現在這個不知其意的名字,我便不解地追問,“是因為以往缺水,現在水多了?”

“哈哈……何作家,你的想象有點靠譜。這個謎底我們暫且不跟你說,等我們到以前的貧困戶家裏看後再告訴你……”當地幹部開心地跟我賣關子。

“嗬,看來‘爛泥灘村’故事多喲!”我已經顧不得去想村名是如何演變的了,兩眼隻管好奇地看著群山峽穀間這個傳說中的“苦瘠甲天下”的西海固村落……

“你看,那山根根裏一個個大大小小的土洞,就是村民們以前住的地方……”當地幹部將手臂伸出車窗,指著大山腳下那一串連著的洞穴說。

“是什麼時候村民們才從這些洞裏搬出來的?”看著如原始人棲居的一片山洞,我不由得問道。

“這個時間不長!我們小時候都住過這樣的窯洞……”一位40多歲的當地幹部搶著回答我。

“也就是說,這裏的許多人在20世紀七八十年代才從這些窯洞裏搬出來?”我心算了一下,說。

“是,差不多。”這位當地幹部說話間,車子在一片廢墟前的土坡上停了下來。“兩三年前,爛泥灘的村子就在這裏,我們下去參觀一下吧!”

於是,我與隨行而來的黃河出版傳媒集團的朋友們一起下車,朝一片樹林下幾座已廢棄的舊村落民居院子走去。這是我第一次近距離看到許多西海固百姓在2017年之前棲居的景貌:每家農戶一般有三四間房屋,這些房屋的牆壁都是用泥土壘的,屋頂有的用瓦片,有的用塑料和草稈合成的掩蔽物蓋著;房間通常有一半是在山體的洞穴內,一半露在山壁的外麵。由於沒有人居住,每個院子裏都長滿雜草與野灌木,仿佛是隔了幾個世紀的人類棲居地……

爛泥灘村舊居

“如果不是習近平總書記號召全國支持我們脫貧,估計我們這一代人就得永遠住在這種房子裏了!”隨行的那位當地幹部感慨地告訴我們。

“現在你們和那些貧困戶都不住這樣的房子了?”這是我特別想知道的事。

“不住了,2020年年底之前,所有的西海固人都不住這樣的地方了!全部搬到新房子、新院子裏!”

“你說的?”我有些按捺不住。

“我說的!絕對是這樣!”這位幹部把胸脯拍得咚咚響。

“太好了!”我又咚地給他補了一拳,然後一揮手,“走,我要看看村民們現在住的新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