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不過,這也想得過多啦。”
“要是這樣,也可以喂牛奶,或者找個奶媽子什麼的。”
“長個痣算什麼,隻要有奶就行嘛。”
“可是,這樣還是不行。我聽她說了之後,也流下眼淚。我以為她的話有道理。我們菊治可不能吃乳房上長痣的人的奶啊。”
“可不是嘛。”
菊治對於佯裝不知的父親感到氣憤,連菊治都看到千佳子的痣了,而父親對他一點兒也不在乎,這使菊治更加憎恨父親。
自那以後近二十年了,現在看來,也許那時父親也感到困惑不安吧?菊治想到這裏,他不由苦笑起來。
菊治過了十歲的時候,經常想起當年母親的話,時時陷入不安的情緒裏,要是有了吃過長痣的奶的異母弟妹,那可怎麼辦呢?
不僅是害怕另有弟妹,他也害怕這樣的孩子本身。他覺得,那種被大黑痣上長著毛的乳房的奶水喂大的孩子,就像惡魔一般可怕。
所幸,千佳子似乎沒有生小孩。往壞裏想,也許父親不讓她生孩子吧。使得母親流下眼淚的關於痣和孩子的事,可能也是父親為了不讓她生孩子而向她灌輸的借口。總之,父親生前和死後,都不曾出現過千佳子的孩子。
菊治和父親一起看見千佳子的黑痣之後不久,千佳子就向菊治的母親說了這件事。看來,她是想搶在菊治告訴母親之前,來個先下手為強吧?
千佳子一直未嫁,也許就是那痣控製了她的一生吧?
菊治對於那黑痣的印象也難於消泯,說不定什麼時候那塊痣也會和他的命運糾纏在一起。
千佳子以茶會為名邀他來見見那位小姐時,那塊痣也在菊治眼裏閃現。他驀然想到,既然是千佳子介紹的,那位小姐想必是個純淨無瑕、冰清玉潔的人兒吧?
菊治甚至想象過,父親或許有時也會用手捏一捏那痣,說不定還用嘴咂過那塊痣呢。
眼下,他在小鳥鳴囀的山寺中走著,這種聯想又一次掠過心頭。
然而,菊治發現那塊痣兩三年後,千佳子有些男性化起來,現在完全成了一個中性人。
今天的茶會興許也會手腳麻利地表演一番,那一側長著痣的乳房也許萎縮了。想到這裏,菊治坦然地笑了。這時,兩位小姐從後頭急急趕了過來。
菊治站住,給她們讓路。
“栗本女士的茶席,就在這條路的盡裏頭嗎?”他問。
“是的。”
兩位小姐同時回答。
就算不問,他本來也知道怎麼走。從小姐的和服穿戴上也可以看出她們走這條路是去參加茶會的,菊治的問話隻是為了使自己決心出席茶會罷了。
其中一位小姐拿著繪有白色千羽鶴的桃紅縐綢小包裹,麵目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