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集(1 / 3)

餐廳中 內 日

老王頭和菲力普相對坐在餐桌兩邊,吃得杯盤狼藉。

冼星海拿著新買的小提琴:“老王!你會唱家鄉的歌嗎?”

老王頭點了點頭。

冼星海:“放聲唱吧!我給你用小提琴伴奏。”

老王頭憑著酒興站起身來:“那就來段《孟薑女》吧!”

冼星海把小提琴夾在脖子下麵,右手拿起琴弓,十分動情地奏響了《孟薑女》的前奏。

老王頭醞釀了一下情緒,有些硬咽地唱起了《孟薑女》:

正月裏來是新春,

家家戶戶點紅燈。

人家家裏團圓聚,

孟薑家裏苦伶仃……

老王頭的歌聲渾厚如訴,唱出了思念家鄉之情。

冼星海的琴聲烘雲托月,更顯出海外遊子思鄉情慷。

菲力普邊聽邊整起眉頭,難以理解地搖著頭……

菲多琳娜臥室 內 日

菲多琳娜一手拿著一隻新買的皮鞋,氣呼呼地走進臥室,用力把皮鞋往雙人床上一擲,罵了一句“木頭一樣的老蒙古!”遂坐在雙人床上生起悶氣來。

這時,冼星海的琴聲伴著老王頭的歌聲飛進屋來。

菲多琳娜先是一怔,遂又慢慢地抬起頭,側耳細聽。

畫外音:“是老蒙古唱的,可這琴聲又是誰拉的呢?……”

菲多琳娜身不由己地站起身來,在室內踱著步子。

畫外音:“不!不……他不是一塊木頭,他是一個有著感情的人……”

菲多琳娜越聽越焦躁不安,隨即也加快了踱步的速度。

畫外音:“可他為什麼對我像塊木頭呢?是他瞧不上我,還是他心中另有所愛?……”

菲多琳娜越想越氣,她竟然怒色滿麵地走出了臥室。

餐廳中 內 日

老王頭演唱的《孟薑女》結束了。

冼星海讚賞地:“唱得不錯。”

老王頭:“還是你的小提琴拉得好。”

菲力普:“叫我說都好!真沒想到,王有這麼好的歌喉。”

老王頭不好意思地:“好久不唱了!年輕那陣,我也是個愛熱鬧的人,踩高蹺,扭秧歌,唱二人轉,還是一把好手呢!可後來……飯都吃不飽,也就沒有心思弄這玩藝兒了。”

菲力普:“看!一提家鄉又傷感起來,這哪像是個英雄的士兵呢?夥計們!來,唱段《馬賽曲》吧!”

冼星海遵命揮動琴弓,奏響了《馬賽曲》的前奏。

菲力普架著雙拐站起,像個將軍那樣昂首挺胸地唱起了《馬賽曲》。

老王頭隨著菲力普也唱起了《馬賽曲》:

起來!祖國的孩子們,

光榮的一天來到了!……

窄窄的走廊 內 日

菲多琳娜怒氣填胸,飛快地走在走廊上。

餐廳中 內 日

冼星海全神貫注、極富感染力地演奏《馬賽曲》。

菲力普、老王頭各具情態地演唱《馬賽曲》。

菲多琳娜氣呼呼地闖進餐廳,暴怒地喊道:“見鬼啦!以後不準在餐館裏亂唱,顧客們都會被你們吵走的!”

冼星海的琴聲停了,不解地望著大發雷霆的菲多琳娜。

歌聲停了,老王頭默默地坐了下來。

菲力普餘興未盡地:“親愛的菲多琳娜!沒有音樂的軍隊是不能打勝仗的。同樣,沒有歌聲的餐館也是賺不了錢的!你說對吧?”

菲多琳娜被問住了,她怒氣衝衝地說:“這,我不管!今後,別再讓我聽見你們這倒黴的哭喪聲!”說罷轉身走出了這小小的餐廳。

老王頭點著一支雪茄,無聲地抽著。

冼星海抱著小提琴一動不動,似還沉浸在《馬賽曲》的歌聲中。

菲力普看了看老王頭、冼星海的表情,大聲宣布:“下一個節目,是王做聖誕節的酒菜,搞勞我們三個高唱《馬賽曲》的將士!

老王頭:“今年聖誕節喝什麼酒?”

菲力普:“和往年一樣,還是在戰場上慶功時喝的法蘭西產的白蘭地!”

巴黎街頭 外 夜

在《鈴兒響叮當》的歌聲中,搖出巴黎街頭一派歡慶聖誕節的景象:

五光十色的霓虹燈將巴黎之夜映照得如同白晝。

巴黎街頭遊人如織,大多戴著那尖尖的紅色小帽,有的抱著孩子,有的拿著新購買的聖誕禮品;

臨街鋪麵的前邊站著化妝成的聖誕老人,他們拿著一個紅布白邊的袋子,不停地向孩子們分發禮品……

閣樓上 內 夜

冼星海抱著新買的小提琴快步走進小閣樓,他打開電燈,愛不釋手地撫摸著這把小提琴。

閣樓中隱隱傳來歡慶聖誕節的音樂。

冼星海驀地登上桌子,打開“牛眼天窗”,放眼望去:

五彩繽紛的煙火,五光十色的霓虹燈……盡收眼底。

冼星海禁不住地自語:“巴黎的聖誕之夜真是太美了!

冼星海猶如大旱之年望雲霓,他緊緊地抱著小提琴長長地出了口氣。

冼星海或許是為情所驅,不由自主地把小提琴夾在脖子下邊,迎著凜冽的寒風,揮弓奏響了粵曲《早天雷》……

高樓涼台 外 夜

歡快的《旱天雷》的琴聲穿過巴黎的夜空,再次飛到閣樓對麵的那家涼台上。

露易絲還是穿著睡衣站在涼台上,她微傾前身扶著欄杆,一邊靜靜地傾聽,一邊望著對麵的閣樓。

特寫:憑借昏暗的燈光,可見冼星海鑽出“牛眼天窗”外演奏小提琴的剪影。

露易絲的母親抱著一件皮大衣從內室走出,又輕輕地披在了露易絲的身上。她愛責地說:“露易絲!回屋吧,你不是有很多小提琴家演奏的唱片嘛!

露易絲:“不!他演奏的這首曲子我從來沒有聽過。”

露易絲的母親循聲望去,看著冼星海拉小提琴的剪影,不解地:“他怎麼站在樓頂上拉?”

露易絲:“他一定是有高興的事,太激動了歎!

“你是怎麼知道的?”

露易絲:“他拉的琴聲告訴我的。”

露易絲的母親搖了搖頭,轉身走進屋去。

菲多琳娜的臥室 內 夜

菲多琳娜一杯接一杯地喝著白蘭地,借以消解對老王頭的怨憂。

但是,當她聽到這歡快的《早天雷》的琴聲以後,就越發地增加了她情感上的痛苦。最後,她把杯子往桌上一摔,罵了一句:“準是這個小蒙古拉的!”遂站起身來怒氣衝衝地走出了臥室。

通向閣樓的樓梯 內 夜

菲多琳娜拖著肥胖的身體,氣喘籲籲地向上攀登。

菲多琳娜終於爬到了盡頭,她飛起一腳,“砰”地一聲踢開了閣樓的屋門。她放眼看去:

憑借昏暗的燈光,可見冼星海站在桌上的兩條腿,隨著跳躍的琴聲在動著。

菲多琳娜狠狠地打了冼星海的腿一下,震怒地:“小蒙古!你……你想上天啊!”

冼星海聞聲終止拉琴,縮著身子從“牛眼天窗”中下來,又跳到地上,忙解釋:“我、我好久沒有拉琴了。”

菲多琳娜:“那也不能吱吱嘎嘎地拉個沒完啊!吵得別人睡不著覺,你知不知道?”

冼星海抱著小提琴沉默不語。

菲多琳娜越說火氣越大:“你若是不嫌累,可以給我加班幹活,我還多付給你一份工錢呢!”

冼星海抱著小提琴繼續沉默不語。

一陣寒風從天窗中吹進閣樓。

菲多琳娜打了一個寒戰,說了一句“要是你的力氣還用不完啊,就去酒吧間找女人跳舞吧!”她轉身就走。

菲多琳娜由於忘記低頭,“當”地一聲碰到了天花板上。她急忙用手捂住額頭,疼得“哎喲,哎喲……”地走出閣樓,遂又傳來下樓的腳步聲。

冼星海平靜了一下怒氣,從琴盒中取出一件弱音器,壓在四根琴弦上。接著,他又把琴放在脖子下邊,右手拿起琴弓,又滿懷激情地演奏起柴柯夫斯基的《悲歌》..…

在冼星海演奏提琴的畫麵上疊印一組鏡頭:

閣樓中昏暗的燈光漸漸失去了光亮,“牛眼天窗”又射進了晨曦和霞光;

餐館中顧客盈門,冼星海忙著端菜、倒酒;

菲多琳娜沒好氣地大聲叫著什麼;

冬去春來,巴黎又披上了綠裝……

閣樓中 內 夜

隨著琴聲,化出冼星海站在閣樓中央、背對著屋門在專心致誌地拉小提琴。特寫:

冼星海雙目微閉,身體隨樂輕輕地搖動,額頭上滲出大顆的汗珠。

屋門悄悄打開了,夏童和一位不到二十歲的中國青年走進閣樓,被這如歌的旋律吸引了。

冼星海完全進人了音樂的世界,他沒有聽到客人的到來,繼續傾心地演奏小提琴。

夏童側目看了看一同造訪的青年,特寫:

這位青年閉目靜聽,似被琴聲打動了。

夏童微微地點了點頭,露出滿意的笑容。

冼星海的演奏結束了,他學著小提琴家的樣子抱琴垂首,心神仍似處在音樂之中。

夏童和聽音樂的青年禁不住地拍手鼓掌。

冼星海倏然轉身,看見夏童微笑鼓掌的樣子,他驚奇地喊了一聲:“夏童!”

夏童擺了擺手:“先別激動,我來給你介紹一位在法國學音樂的廣東小同鄉。”他指著身旁的青年,“他叫馬思聰,是我們廣東惠州人。”

冼星海放下提琴,緊緊握住馬思聰的雙手,激動地:“久聞大名,巴黎音樂學院第一位學小提琴的中國留學生。”

馬思聰:“我預祝星海兄成為巴黎音樂學院第一位學作曲的中國留學生。”

冼星海搖了搖頭:“時下對我而言,還僅僅是一個美好的夢!

夏童:“夢就是理想,我相信星海能把這美好的夢變成現實的!”他笑了笑又說,“一個是巴黎音樂學院學小提琴的中國學生,一個是未來的巴黎音樂學院學作曲的中國學生,第一次見麵,有何感想啊?”

冼星海啃歎地:“我沒想到思聰同學這樣年輕就考人了巴黎音樂學院。”

夏童:“星海!思聰同學小你整整八歲。”

馬思聰有些木呐地:“這正是我敬佩星海的地方!”

夏童:“按照祖宗傳下來的規矩,先進廟門者為長。因此,思聰這個年小的學長要幫星海這個年長的學弟喲!”

馬思聰:“我會幫的。說吧!你拉琴有什麼困難?”

冼星海:“缺少名師指點。”

夏童:“我是相信名師出高徒的!思聰,你能不能從巴黎音樂學院中給星海請個名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