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市容 外 晨
在《頂硬上》的音樂中疊印一組鏡頭:
冼星海拿著那張杜卡斯作品音樂會的節目單快步穿過雄偉的凱旋門,眺望射人長空的埃菲爾鐵塔;
冼星海快步走過協和廣場,買了兩個牛角麵包,他邊吃邊走,不時地看看手中的節目單;
冼星海沿著塞納河走著、走著……
巴黎音樂學院大門前 外 展
巴黎音樂學院大門前熙熙攘攘,不同膚色的男女學生,穿著富有藝術風韻的服裝,提著形狀各異的各種琴盒,快步走進大門。
間或也有身著禮服、拄著文明手杖的教授走來,他們不時和學生點點頭,踱著方步走進大門。
大門旁邊站著一位麵目清瘦、十分勢利的守門人,他忽而點頭哈腰,忽而緊整眉頭。
冼星海拿著節目單,快步走到巴黎音樂學院的大門前,他看看手中節目單的封麵,又看看那樸實無華卻格外莊重的大門,萬分激動地出了一口長氣。
17旁那個守門人警惕地看著冼星海。
冼星海整理一下西服,拿著節目單,隨著學生的人流昂首向大門走來。
守門人伸手攔住冼星海,命令地:“站住!
冼星海驚得一怔,下意識地停住了腳步,生氣地看了看這個守門人。
守門人打量一番冼星海的著裝,不無蔑視地問道:“喂!是來修下水道的嗎?
冼星海被激怒了,他欲發火卻又理智地答道:“不!我是來找杜卡斯教授的。
守門人:“你認識杜卡斯教授嗎?
冼星海急忙把手中的節目單晃了晃,吞吞吐吐地:“我……認識的。
守門人碎然失聲冷笑不止。
這時,一位須發花白、身著黑色禮服的老教授拄著文明手杖走到跟前,看著十分尷尬的冼星海,詫異地問道:“你找杜卡斯教授有什麼事?
冼星海抬頭一看,似曾相識,當他再一看老教授那威嚴的表情,忙答說:“我想考他主持的高級作曲班。
“你在哪所音樂學院讀過書?
冼星海:“在我國北平藝專音樂係、上海國立音樂學院學習過,在兩校讀書的時間……”
“不要說了!你們國家的音樂學院剛剛成立,教學水平還不如我們國家的音樂中學。
冼星海:“這、這……”
“這是世人皆知的事情。你學過哪些音樂理論?
冼星海:“我自修完了《和聲學》、(配器法》,還有(複調》、《曲式學》……”
“好了,好了!”老教授打斷了冼星海的答話,“你會演奏什麼樂器?”
冼星海:“我會拉小提琴。”
“跟誰學的?從幾歲開始學琴?演奏的程度如何?”
冼星海有些心虛地:“我嘛,基本上是靠自學的……說到我的老師,還有這演奏的程度嘛……”
“好了!不要再說下去了。”老教授看著冼星海的額頭、鼻尖上已經滲出汗水的狼狽相,微微地搖了搖頭,“你的琴呢?是哪國造的?是什麼牌子的?”
冼星海聽罷難過地低下了頭,近似淒楚地:“我的琴……賣……了……”
老教授聽後一驚,遂轉身向大門走去。
這時,迎麵走來日本留學生大野寧次郎,向著老學者行禮,恭敬地:“杜卡斯教授,您早!”
杜卡斯禮貌地:“大野寧次郎同學早!”遂走進大門。
冼星海聽後猛地抬起頭,看看已經走進大門的杜卡斯教授,再瞧瞧手中的節目單,下意識地擦了一把冷汗,遂愕然地看著杜卡斯教授的背影。
守門人走到冼星海麵前,指著他的鼻子尖大聲斥責:“你這個騙子!杜卡斯教授站在你的麵前考問你,你都不認識?還說考什麼高級作曲班!咳!先不說你合不合格,我看啊,說不定你連報名費都交不起!快滾吧!”
冼星海欲怒無聲,依然望著遠去的杜卡斯教授的背影。
趕來上課的學生看著冼星海小聲議論。
大野寧次郎走到近前,瞪了冼星海一眼,鄙夷地:“快走吧!別讓這裏的法國人,把你當成了我們日本人!”
《頂硬上》音樂轟然而起。
冼星海暴怒地瞪了大野寧次郎一眼,在一片嘲笑聲中轉身離開了巴黎音樂學院的大門。
塞納河畔玫瑰園 外 日
女聲吟唱《頂硬上》的歌聲在陰履的長空飄蕩。
緩緩搖出一組鏡頭:
秋風陣陣,秋雨綿綿,飄落在塞納河兩岸;
路旁排排楓樹,在秋風淒雨中顫抖著醉紅的葉片;
冼星海披著破舊的雨衣走在路上,不時還要欣賞一下“霜葉紅於二月花”的楓樹;
一陣秋風裹著秋雨撲麵打在冼星海的臉上,他禁不住地打了一個寒顫,遂又加快了步伐……
一座舊式小樓 外 日
這座舊式小樓座落在楓林之中,樓前有一架青藤,有些變黃的葉片上滴著雨水。
冼星海走到樓前,打量了一下環境,滿意地點了點頭。
冼星海走到樓門前看了看門牌號碼,高興地按響了門鈴,大聲叫道:“喬兄!開門來!”
有頃,二樓傳來“吮當”一聲。
冼星海驚得抬頭望去:
二樓窗戶打開了,露出一個禿頂老頭,熱情地:“租房嗎?價錢便宜,我還義務幫助你補習法語。”
冼星海擺了擺手:“我不是來租房子的,是來找朋友的!”
老頭喪氣地:“找誰啊?”
冼星海:“司徒喬!一位年輕的中國學生,是學畫畫的。”
“你找他啊!不巧得很.去美國了!”
冼星海一驚,自語地:“什麼?他去美國了……”
“對!是三天前走的。”
冼星海:“為什麼?”
“他在這兒上學沒有錢,要掙錢又找不到工作,聽他說,一位好朋友幫他買了一張去美國的船票,到大洋彼岸撞運氣去了!”他說罷“吮當”一聲,關上了窗子。
冼星海失望地呆立著。
塞納河邊的大路 外 日
女聲吟唱《頂硬上》的歌聲依然在陰履的長空飄蕩。
冼星海披著破舊的雨衣,迎著秋風淒雨走在楓林掩映的路上。
遠方漸漸淡出一組畫麵:
夏童:“來到巴黎,先找工作後學習,合起來就叫勤工儉學。”他拿出一張紙,“需要我幫助的時候,就按照這個地址來找我。”
冼星海接過地址:“我希望它是一張廢紙。”
遠方的畫麵漸漸隱去。
冼星海取出那張寫有地址的紙看了看,遂又大步走去。一幢二層小樓 外 日冼星海走到門前看了看門牌號碼,用力按響了門鈴。
有頃,樓門打開了,走出一個胖婦人,笑著說:“租房嗎?價錢便宜,我還義務幫你學法語。
冼星海聽後一怔:“不!我是找人的。”
“找誰啊?”
冼星海:“有個叫夏童的中國學生住在這兒嗎?”
“有的,有的!不過嘛,他前幾天和幾個中國學生上裏昂去了。
冼星海一怔:“你知道他什麼時候回來嗎?”
“上帝才曉得!
冼星海:“他在巴黎找到工作了嗎?”
“他在巴黎找到工作就不去裏昂了!”她說罷做了個滑稽狀,“咳!現在是歐戰後最大的經濟危機時期,到哪兒都很難找到工作!”接著,她有氣地關上了樓門。
冼星海的身體晃了晃,險些栽倒在樓門前。
冼星海懊喪地離去,踏著滿地飄零的紅葉。
巴黎街頭 外夜
《頂硬上》的旋律化作低沉的樂聲。
鏡頭緩緩搖出:
變幻多彩的各種霓虹燈,映出大街兩邊琳琅滿目的服裝店、珠寶店,咖啡館、麵包鋪……
冼星海饑腸轆轆,拖著疲憊的身體,邁著沉重的腳步,十分艱難地走在人行道上。
冼星海側目一看:
高檔服裝店櫥窗中的男女模特穿著時裝.做出各樣的姿勢,似在嘲笑身無一文的窮人。
冼星海急忙轉過身來,沿街走去。
冼星海走到一家麵包店前,看著櫥窗中大小不一、形狀迥異的麵包,他再也走不動了。
冼星海下意識地掏了掏空空的口袋,遂又娜步向前。
巴黎鬧市 外 日
這是一條狹窄的街道,奔走叫賣的小商小販以及逛街的男女吵吵嚷嚷,好不熱鬧。
冼星海擠在這叫買叫賣的人流中走著、走著。
突然前方傳來熟悉的鑼聲。
冼星海循聲望去:
街角一個藍布圍子旁邊站著一個披散著長發的幹瘦華人,他一邊用力敲著銅鑼,一邊恬不知恥地高聲叫道:“各位女士!各位先生!請欣賞中國女人特有的小腳!機會千載難逢―”接著,他又用鑼錘指著布圍下方,特寫:
一雙穿著繡花鞋的小腳在動著。
同時,還隱約可見布圍中女人扭動的身影。
冼星海仿佛被人陣了一口唾沫,頓感蒙受了奇恥大辱,他怒視著那個幹瘦的華人。
巴黎貧民窟 外夜
冼星海無力地穿過一條冷巷,走進一條既狹窄又泥濘的街。
街道兩邊是一間接著一間鴿子籠似的矮屋,間雜著破舊的小旅店和肮髒的咖啡館。
昏暗的街燈下,可見晃動著濃妝豔抹的妓女。
冼星海好不容易擺脫了下等妓女的糾纏,搖搖晃晃地向前走去。
這時,《頂硬上》的樂聲越來越強。
冼星海的腳步卻越來越慢……最後,冼星海癱倒在巴黎的凱旋門下,終於餓昏了過去。
凱旋門 外 日
(頂硬上》的樂聲送走了巴黎的黑夜,又迎來日出東方。
沐浴在陽光下的凱旋門格外雄偉、壯觀,由上緩緩搖下,隻見饑餓的冼星海靠著凱旋門睡著了。
《頂硬上》的音樂引來悲壯的《國際歌》的歌聲:起來,饑寒交迫的奴隸,起來,全世界受苦的人……
冼星海被越來越近的《國際歌》的歌聲唱醒了,他揉了揉雙眼,扶著凱旋門站了起來,遂又踉踉蹌蹌地朝著歌聲的方向走去。
前麵的街道上走來遊行的隊伍,他們揮舞著手中的彩旗,放聲唱起了《國際歌》。
突然,警笛四起,大批警察縱馬馳來,衝亂了遊行隊伍。
騎在馬上的警察揮舞著警棍,追打參加遊行的人群。
不少遊行者相繼倒在馬路上,有的被押上警車。
古久裏大步跑來。
一名警察緊追不舍。
冼星海驚愕自語:“啊!是古久裏……”
古久裏跑到跟前,眼看就要被警察追上。
冼星海急中生智,閃身讓過古久裏,拚力和警察撞了個滿懷,二人同時倒在地上。
警察爬起,四處張望,不見了古久裏。
警察用力踢了一腳倒在地上的冼星海,拿著警棍,罵罵咧咧地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