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頭緩緩搖到雨路的前方,隻見:
光未然領著小瑛走來。
光未然看著院落中熟悉的一切,感慨地自語:“曇花林啊曇花林,你果真是曇花一現啊!”
小瑛看見了冼星海,驚喜地:“看!星海老師在那兒。”
光未然觀察了一下冼星海的樣子:“小瑛,先不要打擾你星海老師,他正在構思新的音樂作品。”
小瑛:“你怎麼會知道的?”
光未然:“我也是搞寫作的啊!小瑛,想知道你星海老師是怎樣創作歌曲的嗎?”
小瑛:“想!”
光未然:“那就不出聲地跟我走!”他領著小瑛悄悄地走到冼星海的背後,駐足傾聽。
冼星海繼續小聲地哼著《保衛大武漢》的旋律。突然,他一拍大腿碎然站起,自語地:“好!《保衛大武漢》寫成了!”
光未然和小瑛禁不住地鼓起了掌。
冼星海回身一看,驚異地:“你們何時來的?”
小瑛:“我們來了一會兒啦!
冼星海撫摸著小瑛的頭:“你為何不喊我?讓未然同誌受此冷遇?
光未然:“是受了一次最高的禮遇!”
小瑛:“未然老師是詩人,星海老師是作曲家,你們二人合作吧,我相信一定能創作出打動中國人,也能打動外國人的藝術作品來!”
冼星海:“小瑛說得對!這是曆史和人民賦予我們兩個人的偉大使命!
光未然:“我想這偉大的使命總有一天會實現的!但是,現在沒有可能了。”
冼星海:“為什麼?”
光未然:“我奉周公之命,就要奔赴前線,今天是來向你辭行的。”
冼星海:“你準備去什麼地方?”
光未然:“我隨新建立的抗敵演劇三隊去山西黃河岸邊,到閻錫山的二戰區去。小瑛也隨同前往。”
冼星海:“我讚成!小瑛,離開三廳,離開周公和郭廳長,心裏不好受吧?
小瑛:“嗯!
光未然:“今天中午在周公家吃飯,她還哭鼻子呢……”
(畫麵漸漸化出……)
拐廳 日 內
小瑛愁眉苦臉地坐在餐桌前一言不發。
鄧穎超:“小瑛!你這是怎麼了?”
小瑛:“我不願意離開武漢。”
鄧穎超:“為什麼呢?”
小瑛:“武漢有鄧媽媽和周爸爸,還有郭廳長……”
鄧穎超笑著說:“小瑛,你知道嗎?我和你周爸爸的家不是在武漢啊!”
小瑛一驚:“那你們的家在哪裏呢?”
周恩來:“和你就要去的二戰區隔著一條黃河。”
小瑛:“你們老家的人,一定和你們一樣好吧?”
周恩來高興地笑了:“對,對!全都像我們似的,那裏的人吃一樣的飯,穿一樣的衣,無論是當官的,還是當戰士的,都一心想著打鬼子。”
小瑛好奇問:“我們到了二戰區,可以過河去看看你們老家的人嗎?”
周恩來風趣地:“歡迎,歡迎!我們老家的人,對抗日的小瑛可歡迎呢!”
鄧穎超:“小瑛!到那時啊,說不定我和恩來回老家探親了,我就用黃澄澄的小米招待你和未然同誌。好嗎?”
小瑛:“好!”
光未然:“願意隨我去二戰區了吧?”
小瑛:“願意!……”
(漸漸隱回……)
大青樹下 外 日
冼星海取出一支自來水筆交到小瑛的手裏:“去吧!不要怕艱苦,行軍路上要抓緊一切時間學習文化,學習藝術,不要辜負周公和鄧大姐的期望。”
小瑛:“是。”
冼星海:“你要永遠地記住:一輩子為苦難的祖國呐喊,為中華民族奮鬥!”
小瑛硬咽地:“星海老師,我全都記下了……”
突然,安裝在曇花林的防空警報器發出恐怖的叫聲。
冼星海:“快!跟著我進防空洞。”說罷他拉著小瑛跑去。
防空洞 內 日
冼星海、光未然、小瑛爬在防空洞裏,聽著這撕裂心弦的叫聲,注視著防空洞外的情況。
冼星海感慨萬千地說:“咳!三廳就像是炎熱的夏季就要結束一樣,它在武漢的曆史使命也快結束了!”
光未然:“是啊!三廳多數的成員隨著抗敵演劇隊、宣傳隊相繼開赴前線和大後方,還有一些反對‘前線主義’的勇士們,也趁機向重慶、成都逃去。”
這時,防空洞外傳來隆隆的飛機馬達聲。
冼星海關切地:“小瑛!躲到裏邊去。”
小瑛:“不!我要親眼看著日本鬼子的飛機是怎樣轟炸我們的武漢的!”
“轟!轟……”
日本飛機投下的炸彈在曇花林附近爆炸了。
頃許,防空洞外傳來喊聲:“曇花林對麵的文華大學中彈起火了,炸死很多教員和學生!……”冼星海憤怒地自語:“要永遠記住這筆筆血債!”光未然:“星海,武漢陷落在即,這曇花林是不能再呆了!”小瑛:“星海老師,快點離開武漢吧!”冼星海沉重地點了點頭。
冼星海創作室 內 夜
冼星海伏案潛心閱讀《抗戰中的陝北》。
冼星海站起身來,拿著《抗戰中的陝北》在室內處著眉頭緩緩踱步。
有頃,他走到窗前,眺望夜色的長空,遠方漸漸化出周恩來、鄧穎超和小瑛對話的畫麵:
小瑛:“你們老家的人一定都和你們這麼好吧?”
周恩來高興地笑了:“對,對!都像我們似的。那兒的人吃一樣的飯,穿一樣的衣,無論是當官的、當戰士的,都一心想著打日本。”
遠方的畫麵漸漸隱去。
冼星海轉身快步走到桌前,提筆展紙書寫。
冼星海的畫外音:“親愛的韻玲……”
錢韻玲的書房 內 日
錢韻玲站在書房中央,雙手捧讀來信,冼星海的畫外音:
“……我想到不久要到陝北的時候,那邊給我們多少偉大的前途和希望!我也希望你一樣地不和我分離,同在艱苦中奮鬥,同在炮火中生長……我們到陝北去吧!那裏可以給我們更多的勇氣,那裏可以使我們更了解真正的愛,再這樣去創立我們的事業和未來。……”
錢母哼唱著“母親送兒打東洋,妻子送郎上戰場……”走進屋來,她一看錢韻玲依然像相麵似的看信,小聲地問:“韻玲!星海又來信了?”
錢韻玲微微地點了點頭。
錢母:“先幫著媽學會《在太行山上》,然後你再讀情書。”
錢韻玲心煩地:“媽!您怎麼也這麼煩人啊!……”
錢母聽後一怔:“你這是怎麼了?”
錢韻玲:“沒什麼!”
錢母搖了搖頭:“不對吧?是不是星海他……”
錢韻玲:“媽!您老亂猜什麼喲……”
錢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呢?”
錢韻玲想了想,雙手把信送到錢母的麵前:“媽!您看吧。”
錢母忙擺手:“不,不!我可不看女兒的情書。”
錢韻玲:“要是情書就好了!媽,您就看吧!”
錢母有些茫然地接讀冼星海的來信。隨著信的內容,她的表情越來越嚴肅了,最後,她整著眉頭說道:“像這樣大的事情怎麼也不商議一下呢?”
錢韻玲:“他這封信不就是和我商議嗎?”
錢母:“這哪是和你商議啊?叫我說啊,完全是心血來潮!”
錢韻玲沉默不語。
錢母命令地:“你立即去把星海給我請到家來!”
錢韻玲:“理由呢?”
錢母:“就說……我請他吃飯!”
曇花林甫路 外 日
錢韻玲快步地走著,一句話也不說。
冼星海大步依傍著錢韻玲,有些著急地:“韻玲!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錢韻玲:“見了媽媽你就全都清楚了!”
冼星海:“她老人家是不是不同意你去延安啊?”
錢韻玲:“叫我說啊,同意我去倒是意外了!”
冼星海:“為什麼呢?”
錢韻玲:“我父親才過世一年,家裏隻有我能和她老人家開心解悶,我突然一走,她老人家受得了嗎?”
冼星海一把拉住錢韻玲,堅決地:“那就這樣吧!我一個人先去延安,等媽媽同意了,你再來。”
錢韻玲:“不行!我願意和你一道去延安。”
冼星海:“那又怎麼辦呢?”
錢韻玲想了想:“你見了媽媽以後,聽她把心裏的話說完,千萬不要發脾氣,更不要惹她老人家生氣。”
冼星海:“行!”
錢家的庭院 外 日
錢家的庭院安靜極了,隻有錢母在屋中哼唱《在太行山上》的歌聲:“母親叫兒打東洋,妻子送郎上戰場……”
冼星海隨著錢韻玲走進庭院,他一聽錢母的歌聲,疑惑地問道:“韻玲,媽媽為什麼改唱《在太行山上》了?”
錢韻玲:“不知道!反正你要記住一條:你我要恭恭敬敬地聽她老人家說氣話。”
冼星海輕輕地歎了口氣:“聽你的。”
錢母的客廳 內 日
冼星海隨錢韻玲走進客室。
錢母坐在雙人沙發上,停止哼唱《在太行山上》,嚴肅地:“你們都請坐吧!”
冼星海和錢韻玲很不自然地坐在兩邊的沙發上。
錢母:“星海!你寫給韻玲的信,她讓我看了,你經過深思熟慮了嗎?”
冼星海:“這怎麼說呢?”
錢母:“是什麼就說什麼!”
冼星海:“我去延安的決定,至少沒有考慮伯母的情況。”
錢母:“我有什麼情況需要你考慮啊?”
冼星海:“韻玲跟著我去了延安,伯母一人留在武漢怎麼生活呢?”
錢母:“你的母親能留在上海,我為什麼就不可以留在武漢呢?再說,我的經濟條件也比你母親好嘛!”
冼星海:“伯母說得對!”
錢母:“星海,每當我唱起‘母親叫兒打東洋,妻子送郎上戰場’的時候,我就想到你的母親。同時,我也在想,武漢就要失陷了,我作為母親,也要叫我的幾個兒女去打東洋!”
錢韻玲驚喜地:“媽!你真是通曉大義的媽!……”
錢母碎然變得嚴肅起來:“關鍵是要把自己的兒女送到什麼地方去打東洋!韻玲和她的弟弟去延安,去太行山,都可以。但是你去……我就反對!”
冼星海驚詫地:“為什麼反對我去延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