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來的是沈萬三嗎?”幹爾烏絲問道。自從聽周禮京說沈萬三有幾箱銀子之後,他對“沈萬三”這個名字是刻骨銘心,一時一刻都沒有忘記。
沈萬三站起身來,恭敬道:“小人正是沈萬三。”
幹爾烏絲似乎不相信,對周禮京道:“這個人是沈萬三嗎?這回不能再出錯了。”
周禮京躬身道:“回稟大人,這人就是沈萬三。”
幹爾烏絲雙眼一亮,說道:“沈萬三,這次張士誠在高郵鬧事,你知道吧?”
沈萬三聽他提到了張士誠,又專門問自己的名字,顯然是對自己極為關注,難不成真的是和張士誠聯絡的事兒發了?“小人知道……”沈萬三道。同時心想:“我是不是應該主動承認,換得從寬發落呢?”可是,轉念一想,這是大罪啊,別人沒有說出自己的罪名之前,不能主動承認,就算是直接拿出證據,也要能抵賴就抵賴,這畢竟是要殺頭的。
幹爾烏絲點點頭,道:“你知道就好,那我問你,你想不想讓張士誠也來蘇州鬧上這麼一鬧,他一鬧你可就傾家蕩產了啊。我聽說,高郵城裏所有的買賣人都被壓榨得傾家蕩產了,很多人因此上吊啊。”他說的自然是假話,騙騙別人還可以,對去過高郵的沈萬三來說,這個謊話就幼稚了一些。
“小人當然不想讓賊人蹂躪,為此,小人願意傾力助大人守住蘇州城。”沈萬三道。幹爾烏絲聽了他的話,臉上精光大閃,說道:“好好好,你自己說了就好,那麼把你的銀子都交出來吧,我知道你有不少銀子。”
沈萬三小心地說:“小人雖說是有些家底,但是確實沒有多少。”他的大腦轉得飛快,同時,眼光偷偷地掃了一下周禮京,一個可怕的想法閃現:“難道周禮京知道了我從大都賺來的銀兩?可恨!早知道就應該讓他們淹死在水裏!”
他在第一時間想到,是自己容許以周禮京為首的那幫從蘇州逃出的鹽督上了自己的船,說不定由此讓他們窺探到了船上的銀子,而後告知了幹爾烏絲。似乎隻有這一種可能,不然,自己一不是蘇州有名的大富翁,二不是什麼權貴,達魯花赤怎麼就盯上了自己呢?如果是真的,那應該怎麼應對眼前的局麵呢?
“沈萬三,你不要再說了,你有沒有銀子我還不知道嗎?現在是戰亂時期,人人應當奮勇爭先,為保蘇州城出錢出力,像你這樣手無縛雞之力的人,沒有力氣,不能上陣殺賊,隻能出錢了。”幹爾烏絲道。他迫切地看著沈萬三,似乎沈萬三就是一個金疙瘩。
沈萬三飛快地想著應對的辦法,現在不能急,更不能硬來,隻能慢慢應對,他緩緩說道:“大人說得是,戰亂時期應該以大局為重,不能為了一己私利不顧全城老少的安危……”
幹爾烏絲搶著道:“對啊,我看你為人實誠,是一個可以倚重的人,明白大局為重就好,嗯,那你就把銀子交出來吧。”
沈萬三更小聲地說道:“是是,小人雖隻是一介布衣,但是,大義尚且看得清楚,正因為如此,我才應大人所邀,來這裏和大家一起出錢出力保境安民,我年紀小,不懂得大道理,就跟著諸位長輩走吧,他們拿多少,小人絕不敢落在人後!”這顯然是在說,自己不會拿出超過眾人的銀子,最多隻是和眾人持平,不過他說得極為巧妙,明明是變相的討價還價,卻讓人聽來很是舒服,一點不覺得他無理。
幹爾烏絲頭腦很簡單,雖然在江南為官多年,但還沒有學會爾虞我詐那一套,就是要錢也是直來直去,他聽沈萬三這麼說,兩眼一瞪,問道:“你是說,他們也和你一樣,有幾箱子銀子?”
這句話無疑讓沈萬三確定了,幹爾烏絲是獲知了他有一筆巨大的財富之後,想勒索他,這肯定是周禮京那夥人告訴他的。他現在不僅後悔當初自己收留周禮京,更後悔做事太不周密,居然被人查知了船上有銀子。不過,他不是那種自怨自艾的人,雖然現在擺明了是被周禮京陷害,但他看向周禮京的眼神反而更加客氣有禮。
“小人不知道大人說的幾箱銀子是什麼意思?誰有幾箱子銀子?”那筆銀子是沈萬三的全部家當,他自然不會交出來,眼下隻有裝傻充愣。隻有這樣,才能暫時穩住局麵,能扛住一會兒是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