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蘭戈密道:“然也,鍾員外其實也不是壞人,有道是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他也是迫於無奈。不過,他這一手也是夠狠毒的,你說呢,兄弟?”他說完這句話,就看向沈萬三。
沈萬三一臉憂愁道:“誰說不是呢,還好禿幹大人心胸寬廣,沒把那點事兒放在心上,悠然自得和三五好友聚會飲酒,大有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氣度啊。”
禿幹心想:“聽他們的話,外麵好像有我什麼不好的傳言,難道鍾鉞金在大都出事了?可是,他在大都出事應該不會和我有什麼關係,除非是有人想借這個由頭把我扳倒?”
鍾鉞金做了這麼多年的私鹽,憑借著老公主的勢力,做得風生水起,和很多官員稱兄道弟。禿幹身為鹽運使,自然是他首要巴結的對象。兩人銀錢來往甚多,禿幹從他那裏不知道拿了多少好處,不過,自從老公主和江浙左丞孛羅帖木兒明爭暗鬥開始之後,他就不好再明目張膽給鍾鉞金打馬虎眼了,生怕孛羅帖木兒把他歸入“老公主一黨”。身在官場最忌諱站錯隊,他深知其中的厲害。
“難道坊間有什麼傳言?那也難怪,我身處鹽運使這個燙手的位置,惹來一些閑言碎語也是常有的,不要說在民間,就是在官場中,也不乏心胸狹窄之輩,對我大生嫉妒之心,明裏暗裏造謠生事,我從不理會。”禿幹頗有心機,他這麼說,就是明確不管有什麼不利於他的言論,統統歸為有人因為嫉妒他而惡意中傷的謠言。
沈萬三假裝恍然大悟,道:“哦,原來大人您都知道了?害得我還為您擔驚受怕呢。”
禿幹麵無表情地道:“知與不知還不都是那麼回事兒,毀譽都是身外事,我怎麼管得了那麼許多!二位如果沒有別的事情,今日我就先失陪了。”
沈萬三看他要走,知道不能再繞彎子了,說道:“唉,話雖如此說,可是流言蜚語卻可以殺人啊,大人身在官場尤其要注意。周禮京這次是擺明了要陷害鍾員外,說什麼他有幾十箱銀子在我手裏,我和鍾員外是有一些交情,他臨走之前,把蘇州所有的事兒都托付給了我,要我替他接著把私鹽生意做下去……”
敢在鹽運使麵前一口一個“私鹽”說話的人,恐怕沈萬三是第一個。禿幹聽著他口無遮攔地心口亂說,吃驚不已,本來他想,就算外麵傳他和鍾鉞金有銀錢來往,隻要拿不出切實的證據,他也不害怕,可是,眼前這個人居然說接管了鍾鉞金的生意,並且言語之間透露出知道他和鍾鉞金之間的特殊關係,如果他手裏有什麼證據,能證明自己勾結私鹽商人,販賣私鹽,那可是死罪啊。
“你可不要亂說,鍾鉞金是老公主的人,怎麼會做什麼私鹽買賣!”禿幹勃然變色道。他是想用恐嚇的方式,讓沈萬三閉嘴,讓他知道,這件事情的厲害程度,不僅牽扯到鍾鉞金,還有他背後的皇族——老公主。
沈萬三依舊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樣,大聲道:“我亂說?我敢亂說?這種事兒是殺頭的事兒,誰長了兩顆腦袋敢亂說?大人您不知道鍾鉞金做私鹽生意?這就奇怪了,那他手裏怎麼有一個和你來往的賬本?我親眼看到上麵寫著,哪天哪天給您多少銀子,從您這裏買到了多少官鹽,而後當私鹽賣出去,哦,還有鹽場裏誰誰參與其中都寫得清清楚楚……”
禿幹後背冷汗直冒,急忙攔著沈萬三,說道:“哎呀,你小聲點,就是我沒有和鍾鉞金來往,被你們這樣一說,讓人聽到了,還不是當真了!”他心裏大為懊悔,後悔當初經不住金錢的誘惑,從第一次拿了鍾鉞金的銀子就不能自拔,慢慢身陷泥潭,更痛恨鍾鉞金歹毒。他想著一定要讓眼前這兩人閉嘴,更要想辦法把他手裏的什麼賬本拿回來!說道:“那什麼賬本,我可真是半點也不知情,更不要說我什麼時候給鍾鉞金行過方便,幫助他買賣私鹽了,這絕對是無中生有。嗯,敢問兄台,那本賬本眼下在誰手裏?雖然,此事是假,但為了自清,自然要調查一番。”
沈萬三看他果然中計,而且剛剛傲慢的態度一掃而光,甚至稱呼自己“兄台”,可見他是真的害怕了。既然他害怕,那一切就都好辦。捉住了他的生死命門,就不怕他不聽自己的,又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一拍大腿,說道:“哦,我想到了,既然大人您不知道有那賬本,更沒有和鍾鉞金做過這種事,那一定是你的手下人,背著您,偷偷和鍾鉞金勾結,暗中助他買賣私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