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元亨害怕被人撞到,急忙帶著沈萬三離開監牢,直接回了家。正在家中憂心忡忡地等著的郭如意,看到沈萬三安然無恙回來了,那顆心總算放下了,急忙跑過來,說道:“東家,您……”他想問沈萬三去了哪裏,又覺得以自己的身份,似乎不應多問東家的去向,就急忙閉了嘴。
卞元亨拉著沈萬三進了客廳,命下人重新上菜溫酒。他看沈萬三一句話也不說,忍不住問道:“難道沈公子就不好奇,我今兒這是唱的哪一出嗎?”
沈萬三笑道:“我自然是想知道,不過,嘴長在你臉上,說不說在你。”
卞元亨嗬嗬一笑,道:“把查爾哈從監牢裏救出來,雖說不容易,但也不是辦不到的事兒。”
沈萬三道:“恭喜卞老發財。”然後就閉口不再說話了,他決定仍舊以靜製動。
卞元亨道:“沈公子,你想多了,那些富貴是我給你準備的,前麵咱們已說過,這些財產我一分一厘都不拿,我是在走仕途的人,現在局勢尚不明朗,不知道高郵的政局會走向何方,家財我一點都不多想,一心放在仕途。”
沈萬三知道他一定是有求於自己,便謹慎地道:“卞老此言差矣,想在仕途上有所斬獲,有家資作保才事半功倍。”
卞元亨道:“話是這麼說,但我不想給人留下口實。我找你,就是為了找一個可靠的人合作,不瞞兄弟你說,我想重回軍旅,那才是大丈夫應當在的地方。大周初立,想在誠王手下有一番作為,隻能靠軍功!不過,眼下卻有一個難題,我受命主管稅押司,是誠王陛下親口說的,想要離開非要能說得上話的人,替我在誠王麵前活動活動才行,這個人非潘元紹莫屬,潘駙馬爺什麼都不喜歡,最喜歡的是銀子,我想把我從查爾哈手裏要過來的那些產業轉賣給你,隻要五十萬兩銀子,那些產業就都是你的了。”
卞元亨為人極其謹慎,他打的如意算盤很好。他想盡辦法回到軍中,但是又沒有那麼多銀子周旋,就想從監牢裏那些落魄豪富身上著手。但又擔心給自己留下麻煩,便假手沈萬三,這樣,他用的就是沈萬三的銀子,就算被人發現了,私自收納查爾哈銀子的也不是他本人,也就能很容易洗脫嫌疑。
為了讓自己的意思更快地傳達給沈萬三,卞元亨詳詳細細地把自己的想法說了一遍,當然,他沒有說得那麼露骨,但是,善於察言觀色的沈萬三也猜到了幾分。
“好,這個忙我幫你。”沈萬三道。他現在終於明白卞元亨為何隻勒索了查爾哈這麼一些財產了,原來他隻是為了從自己手裏換來行賄的銀款,勒索的多少他並不會在意,隻要能換來他要的數目就好。
對於這筆生意沈萬三是願意做的,雖然明知道有風險,他還是要做,因為他看中了兩點。第一,卞元亨既然敢這麼做,他就不想這件事情被人知道,就算有人知道了,要告發他,他也必定會想辦法周旋。保住自己,也就等於保住了他本人。有這個當官的給自己保駕,料來不會有事。第二,他也想在高郵建立自己的產業,三千畝水田,十幾家店鋪,有這些產業作保,再加上查爾哈的船隻,他那根敏感的神經又跳動了起來,立即覺得這生意自己不僅能賺,而且還會賺得穩穩當當。用五十萬兩銀子換來一份基業不說,和卞元亨的關係,也會因為這件事變得牢不可破,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卞元亨主管稅押司,就算他日後去了軍中,想必在稅押司裏也有故舊,有他這層關係,我在高郵經商也就會事半功倍了。”沈萬三心想。
卞元亨聽沈萬三答應了,頓時喜出望外,二人又商定了一些細節,沈萬三才離開。卞元亨把他送到門外,小聲道:“三千畝水田的田契,店鋪和船隻的轉售契約,我拿到之後就親自送上門。上次你向我打探出海經商的事兒,我就留心了。後來在查爾哈那裏看到他有一些大船,我就給你留下了。”
第二天,沈萬三又去拜會了卞元亨,在卞元亨的幫助下,他租賃了一個大院子,又帶來了兩名當差的,有這些差人在,去鄉下找“裁縫”會更容易一些。但事實上即使帶了這二人,也用了三四天,才找到一些願意出門做工的鄉間婦人。
製造衣物的事兒有了著落,沈萬三就帶著郭如意回了蘇州。他不想讓人知道自己回來了,等到天黑,他悄悄把沈貴叫出來,然後兩個人去了藏銀子的墳地,拿了五十萬兩銀子,又弄了舊棺材裝了,偷偷坐船上路,直奔高郵。
銀子拿到之後,他並不急著去見卞元亨,等到卞元亨上門亮出了三千畝田產的田契和船隻、店鋪的轉售契約之後,他才驚訝道:“卞老真是神人哪,我剛剛從蘇州回來,你就找來了,你要是早來一天,銀子我還沒拿到呢。”其實,他已經從蘇州回來了幾天,隻是覺得看不到買賣憑證,就把銀子送出去,有些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