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老蔫一愣怔,瞟了眼手裏的錢,半天才淡淡一笑,咋,平日自己屙下的屎,這回擦不了?說著,把錢硬硬地推給大聖,這錢燒手,你二叔命賤,怕是受用不起。
大聖急了,拽著徐老蔫髒兮兮的手,苦求,二叔,你可是俺親二叔啊,砸斷骨頭還連著筋,你不幫俺誰幫俺,過去都是侄子不對,以後一定好好孝敬你。
徐老蔫陰著臉還在犯倔,硬被大聖拽上車,帶回了村,住進了大聖的小洋樓。
第二天村裏的太陽好像故意出得晚。村人都有些等不及了,沒等村喇叭吆喝,就齊齊地擠進了村委大院。徐老蔫也跟在大聖屁股後麵,耷拉著腦瓜出現在了會場。人們紛紛議論,關鍵時刻,還是上陣父子兵啊。
大聖臉上有些洋洋得意。
選舉結果又出來了。二光竟多一票勝選。
大聖七竅生煙,兩眼直瞪徐老蔫。徐老蔫正笑眯眯地朝著二光點頭。
大聖灰溜溜地甩屁股走人。二光在掌聲中上台發表就職演說。
當晚,徐老蔫回到家,就被幾個蒙麵的人,堵在屋裏打了。
幸虧二光開完新一屆村委會,發現自己停在村委門外的轎車被人蓄意砸了玻璃紮了輪胎,知道不妙,趕緊跑到徐老蔫家。見徐老蔫癱在地上昏迷不醒,忙背起送進村衛生室。派出所接到報案也來人了。正忙著破案,徐樓又出了一件大事,大聖死了。
那天深夜,大聖在鎮上跟一幫痞子喝酒,騎摩托車回來,過村東多年失修的舊石橋時,連人帶車下了河。天亮時才被人發現,人漂在河麵上早成了大肚子蛤蟆了。
一大早,整個徐樓村鞭炮齊鳴,就跟過年一樣。
徐老蔫被震醒了。問對守在身邊的二光,外麵咋這麼熱鬧?二光揉了揉眼皮,悶了半天,道出大聖死了。
徐老蔫一怔,昏花的雙眼了緩緩地落下幾滴清淚。許久才呆呆地抬起手,有些吃力地指了指窗外,對二光說,你聽聽,大聖在台上做了這麼些年官,把村裏的老少爺們得罪到啥地步了,都怪他做事太絕,心裏就他自己,連俺這個親二叔都忘了,他還能想著別人。我都替祖宗在背後挨罵感到脊梁骨痛。
鞭炮漸漸停了。診所的窗戶猛然被推開,一股夾雜著硝煙味道春風撲麵而進。徐老蔫不由的打了一個噴嚏後,歎道,好風啊!隨後對二光說,這會兒,你心裏該清楚俺為啥憑著錢還得罪了親侄子,把俺那一票投給你個外姓人了吧?
二光重重地點了點頭。關好窗戶,俯身拉著徐老蔫的幹枯的手,滿臉期望地說,二爺,答應俺,待春後村裏建好養老院,您這把年紀就別進城撿垃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