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2 / 3)

“你怎麼知道?”

“看下頭的草和泥土嘍!”劍眉一挑,他理所當然地說。

聽他這麼說,初雲不禁向下看,確實——草和泥土遭踐踏的痕跡越來越深、亂象越來越明顯。

※※※

最後,他們在風沙河附近停了下來,因為“獵物”就在這裏歇息。

兩人並肩伏在草地上,垚冰用手肘輕輕向她推了推,問道:“依你瞧,該選哪匹下手?”

“中間那匹紅鬃馬。”水靈的眼緊緊盯著前方,她抑低了聲回答,“咱們都說紅鬃馬和血一樣珍貴,若真逮著了紅鬃馬送給頭人,肯定成!”

“好,聽你的。”

“唉,等等!”看他準備動手,初雲連忙拉住,“你還沒說要怎麼進行呢!”

“你……”垚冰本來已經要采取行動了,對她的阻攔相當訝異。難不成小姑娘也要參與?

她看出他的驚詫,明眸一燦,柳眉一動,清朗笑道:“說好了一起行動,沒理由危險你扛,而我在這裏等。”

“好姑娘!”眼前的姑娘不僅骨頭硬,膽量也夠,令他不禁脫口讚了句,而後便詳細向她解釋全盤計劃。

初雲邊聽邊頷首,同時也發表她的看法:“單是這樣不夠,照我的想法,得有人馴了它,這才有用。”

“馴野馬?這太危險了。”他搖搖頭。

“我來做,你就不危險啦!”

“傻瓜!”垚冰在她發頂拍了下,輕斥道,“我不危險,但你危險啊!”

他……是在關心她麼?自從阿娘離開之後,好像再沒人用這麼擔心的眼神看著她、用這麼擔心的語氣對她說話。

驀地有股熱酸鑽進鼻腔、直衝眼眶,初雲硬是壓了下來,擺出了笑臉:“既然是在草原討生活,咱們族裏男女老幼騎馬的工夫可都是一等一呢!”

垚冰斂眉,沉吟著。

“沒問題啦!”初雲眨了眨眼,“信不信我?”

深深瞅著她,半晌,他鄭重地說道:“信!所以請你也相信,無論如何,我會護著你、守著你,絕不丟下你、絕不讓你受傷!”

“什麼?”反倒是她怔愣住了。他說,要護著她、守著她——沒聽錯吧?

“沒事沒事!”她滿臉困惑的可愛模樣,惹得垚冰輕笑,“準備好了麼?我要送你過去嘍——用飛的!”

音末才落,他就一把攬住她的纖腰,足尖微點草尖,即如燕子穿簾般瞬間飛渡,且在適當距離捏好力道,一個推送,讓初雲成功地落在馬背上。

陡然感到有人在背,紅鬃馬立時蹬跳了起來,前二足、後二足輪流踢抬,上頭的初雲隨著它的動作,身子猛地前滑又倏地後倒,險象環生!

紅鬃馬的躁動,更引起其他野馬的焦慮,有的開始沒目標地狂奔、有的則開始原地踢踏,塵沙飛揚、水花四濺,場麵陷入一片混亂!

麵對這個情況,憑著靈敏的反應和敏捷的身手,垚冰倒還應付自如。事實上,有更多時候,他深銳的目光停駐在紅鬃馬上那纖瘦的身影上。

隻見她整個人幾乎趴在馬背上,手依垂著兩側馬身,如此看似危險,實則和馬相當貼近,反而不易被顛拋落地。

說這小姑娘夠膽量,不如說她‘膽識過人“!

紅鬃馬發現這樣無法甩開背上的重量,於是向前疾馳;垚冰毫不猶豫施展輕功跟了上去。

他說過的,絕不丟下她。絕不讓她受傷!

就在此時,他突然聽到一個聲音,清亮得像是草原上方的無垠藍天,正不疾不徐地唱著——“草青青,馬兒跑向天的邊,風追著喲!甜蜜蜜,阿哥就要會情妹,心急著喲!天蒼蒼,羊兒停在草的邊,雲停著喲!笑盈盈,情妹等著哥來會,眼望著喲!

是她在……唱歌?咳咳,真是好興致呀!

紅鬃馬跑著,垚冰奔著,當歌反複唱了幾遍之後,慢慢地,兩方的速度都慢了下來——最後,紅鬃馬降了!

它停下奔蹄猛喘氣,他停下腳步忙抹汗,她停下歌聲坐直身。

“我做到了……我做到了……”初雲輕撫著紅鬃馬喃喃道,連她自個兒也覺得不可思議呀!

“好姑娘,別懷疑,你確實做到了!”

她一個翻身利落下馬,沒想到雙腳落地卻是無力,身子跟著就要軟倒……

“小心——”垚冰及時扶搭住。

“我沒事。”雪頰一紅,尷尬地笑了笑,說:“隻是有些腿軟,撐了這麼久,覺得身子像結了冰似的,全僵了!”

她說得直爽,他聽得有趣。

領著她就地坐下,垚冰一把摟住她的肩:“還好有你!”

“沒有你的話,根本沒辦法追野馬。”初雲下意識地輕輕扭動,想甩開他的手,保持距離。

“說得也是!”他點點頭,絲毫不客氣,“這匹馬,是咱們同生共死得來的。”

“同生共死?”這話,不嫌說得太過輕易麼?

“是啊!”劍眉一挑!答得理所當然,攀在她肩頭的手加了點力道,“咱們可說是生死夥伴。”

“誰是你的生死夥伴?”初雲斜睨了他一眼,隨即起身拍拍草屑,又翻身上了馬,“你找別人說去。”

該怎麼說呢?他的話太暖,惹得她心跳噗通噗通響,卻又著實不習慣這種親昵。十幾年來,從沒人對她這樣嗬……

見她“駕”的一聲,策馬就奔,垚冰歎了口氣,喃喃自怨道:“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誌,勞其筋骨……”

能不追麼?唉唉,不能!

※※※

先將紅鬃馬安置好,初雲便領著他往頭人的氈帳走去。

垚冰一路跟著,親眼看見小姑娘進了氈帳區後,表情慢慢凝斂起來,宛若變了個人似的,心下覺得奇怪,正要出口相問,另一個聲音已經搶了先。

“喲!她帶著男人回來了耶!”

“昨兒一晚沒回來,不曉得去幹了什麼勾當!”

“還會有什麼?當然就是……那個那個嘍……”串串閑語,偶爾夾帶放肆的浪笑聲,就這麼在他倆麵前張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