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1 / 3)

“秦莊主,下官叨擾多日,今兒個是來辭行的。”

“鍾大人此言之意……”秦鎮嶽佯作全然不知。“非是老夫招待不周?”

“莊主切莫誤會!”鍾易采一慣的禮貌作風。“下官辭行的原因乃是殺害宮小姐的凶手已經尋獲,卻在押解山莊途中不慎墜崖而亡,既是如此,這件案子到此算是了結。”

“哦?真是如此?那肯定是老天開眼了。”秦鎮嶽謝天謝地地說,內心卻不禁歡喜,宮茜衣死亡的真相,如今終於石沉大海了!

“是啊!”鍾易順勢附和,接著說:“至於山莊之寶‘青蟠碧螭’,下官必定會盡全力找尋請莊主放心。”

“大人為明劍山莊所付出的辛勞,老夫銘感五內!”秦鎮嶽話說得好聽,但在心裏卻是放聲大笑,因為就大眾人以為“青蟠碧螭”失落而傾力尋找時,真正擁有的他,可能已經找到四朱,得到宮家祖先積累的財富了。

這隻老狐狸,還真會做戲!鍾易對他的裝模做樣厭惡極了,臉上卻不得不用笑容與他周旋,作揖道:“這些日子以來,謝謝莊主的招待。

“哪裏哪裏,是老夫的榮幸!”秦鎮嶽還了一揖。“希望後會有期。”

“後會有期。”

步出山莊的鍾易總算露出了一抹真正的笑了,帶著幾分揶──放心好了,秦鎮嶽,咱們可是後會必定有期!屆時,隻怕你會對自己現在這句客氣話感到後悔莫及!

※※※

離開明劍山莊的鍾易回到月吟小築,與步斂塵和完顏慕南為下一波行動開始準備。

其實,這段空檔最主要的目的,是要讓寨鎮嶽放鬆疑慮戒心,否則以其狡猾,難保他們的計劃不會被識破。如果說,之前的造訪是“緊”,那麼現在沒有任何行動就是“鬆”;一緊一鬆的配合,就是要把秦鎮嶽最後的尾巴揪出來呀!

也好,偷得一個多月的悠閑!

是夜,鍾易一如往常,待在書房,但目光老是無法集中在書冊上。

燭火在窗紙剪出一個纖細窈窕的影,他已經注意很久了,隻是他一直在等待那人鼓起勇氣主動進門,然而,她卻始終裹足不前……

“你這樣很容易受寒的!”夜晚沁涼如水的,待在外頭這麼久,很容易染上風寒的,他可等不下去了,門開就是一聲輕斥。

“公子爺……”問巧顯然是被嚇到了,有些不知所措,水靈靈的大眼睛直瞪著他,朱口微張。

“進來再說。”他真是被她那模樣給惹得不知該氣還是該笑,隻能說,不管如何,都是出自一種憐惜的情緒吧!

鍾易不顧佳人的反應,拉著她的手就往他書房走。

果然,小手都快結成冰了!

“有什麼事要找我嗎?”他柔聲問道,雙手搓著她的,試圖將自身的暖意傳到她的手上。

“沒什麼沒什麼!”她急急抽回自己的手,滿臉通紅地想往外走,這個動作……太親昵了些!

“沒什麼的話,你就不會一個人在外頭躑躕了盞茶的時間,連手凍僵了都不知覺!”他攔住她。

“公子爺,您……知道哦?”她怯怯地抬起眼,有些不敢置信。

“是呀,我都知道,在裏頭望著窗紙上的人,望得都出神啦!”

他的一句俏皮話,硬是讓她紅透的臉顏色更深了些,頭垂得老低,交握在腰際的雙手微顫著。

“說吧,有什麼事?”

問巧開始後悔自己一時的衝動了……現下,她真想當今夜沒來過公子爺這兒;或許更該悔的是,她不該縫那個溫手的暖袋。事到如今,她似乎是騎虎難下了,也不能就這樣什麼都不說呀!

於是,她從懷裏掏出一個底色為紅的暖袋,上頭以極細的繡工繡了隻麒麟,三邊滾鑲金線,另一邊則是用紫色細線綴成一排流蘇;看得出是耗費了一番心力。

“公子爺,如果您不嫌棄,那麼這個……不起眼的小物事,就請日後帶在身邊吧!”鼓足了勇氣,問巧終於把這些話憲整地吐了出來。

天曉得,她在門外徘徊這麼許久,就是在練習如何把這句短短的話說得順口。

鍾易將暖袋接了過來,握在手掌心,熱哄哄地直到了心頭,一時間竟不知該對她說什麼,隻能讓感動在心中像湧泉似地不斷漲高、不斷漲高。

問巧見他久久未語,也不明白情況究竟如何,而自己又該不該出聲,緊張得直咬著下唇;又過了好久,她才偷偷瞅著他,低低地說:“公子爺,如果你不喜歡也沒關係……”

“天!怎麼會不起眼?怎麼會不喜歡?”他將暖袋握得越發熱了,聲音甚至是有些顫的,心裏有股衝動的渴望──不管天崩地裂也要摟緊眼前這個嬌小身軀。“我是不知道該如何用言語來表達我心裏的感動啊!”

“真……真的?”聽他這麼說,她很是開心,聲調不自覺地稍稍提高。

“當然!”他答得沒半點遲疑,而後帶笑著說|“不過,你這個小傻瓜,剛剛在外頭不敢進來,怎麼不會先把暖袋揣在手上,非要自己的手凍得跟冰塊一般才甘心呢?”

“那是給公子爺的,問巧不敢……”

“什麼敢不敢的!真是拿你沒辦法!”他搖搖頭,對這小姑娘的執著和靦腆頗覺無力可施。“你是什麼時候做的?費了不少心力吧?”

“公子爺到明劍山莊,小姐也不在小築,我閑著也是閑著,就做些小玩意兒打發打發時間,東西沒小姐做得精致就是了。”她輕輕笑了笑,雖然怯意猶在,但是比起平時確實多了些明亮自在。

“哦……”鍾易用手指在下頦摩挲著,然後隨口說道:“原來這是為了打發時間才做的啊……”

“不!不是的!”一聽鍾易語氣和之前不同,似乎有點不悅,她可急了,連忙向他解釋。“是……”是她特別做的──這要她怎麼說得出口嗬?

“是什麼?”他開懷一笑。“是為我特別做的嗎?”

鍾易還記得當初會開始注意這個小姑娘,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她的善解人意。

雖然她向來不多話,又容易害羞臉紅,但總是默默用她那雙眸子,將每個人瞧在眼裏、放在心裏,很真誠地關心著周遭的人,暗暗付出卻從來怡然不求回報。

真是讓她說“是”也不是,說“不是”也不是,隻得又把視線移向地上了。

“怎麼會想到要做個暖袋給我?”他溫柔地問。

“因為……因為最近天氣涼得快……”她細著聲回答。“還有……還有……”

“還有什麼?”瞧她支支吾吾地,莫非還有什麼特殊的情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