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底出現一雙白色的休閑皮鞋,淺色的褲管,沿著褲管往上看——她的心髒悄悄顫抖了一下,又是一次不期而遇?

他站在自己身後多久了?

“你……你怎麼總像影子一樣跟著我?”如栩對上那張燈光下格外英俊的麵孔,正想著他,就突然看到他,心情好複雜。

譚少傑摸摸下巴,“影子?嗬嗬,我要是你的影子,應該是我問你,為什麼到哪裏都要帶著我?知道我經常這樣跟著你,多辛苦麼?”

別忘記譚大少的口才同樣堪稱一流,他這種賊喊捉賊的方式,問得她啞口無言。如栩甩甩頭,皺眉:“你來這裏做什麼?”

“你來做什麼,我就來做什麼嘍!”慣有的吊兒郎當的口吻,分不清真假。

“我來看噴泉。”

“那我也是。”譚少傑眉眼一挑,笑嘻嘻地盯著她,看上去他今晚心情特別好。

如栩怔怔望著他燦爛的笑,他有高興的事嗎?

“走吧!”譚少傑突然道。

“去哪裏?”莫名其妙來一句,她才不會跟著瞎跑。

“你想去哪裏?”他反問。

聖誕節,很多地方都有活動,她選擇的空間非常大。可是,她目光落在他胸前的位置,一臉煩惱地表情。

“這麼猶豫啊?那就是還沒有想去的地方啦!不如跟我走了。”譚少傑趁機抓起她的手,立刻被冰涼的溫度所驚,“你快變成冰棍了!算了,本來我想去看冰雕,看來得換個地方,否則你要被凍僵了,我可不想負責。”

“誰要你負責了。”如栩順口反駁。他掌心幹燥而溫暖,指尖有抹異樣的力量,她被動地任他牽起,頭一次沒有想掙脫的欲望。如此被他牽著,感覺好怪異,她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很冷靜。

“嘿,我從來沒打算負責,把你拐了賣掉,你還要負責給我數錢。”這男人嘴巴真夠壞,非要惹她生氣似的。

不過,如栩此時的感受跟以前任何時候都不一樣,她少了股鬥嘴的興趣,聽他調侃自己,眼睛驀然有股淡淡的酸澀。他為什麼不問她呢?那場官司,她自以為是地打贏了,自作聰明地助長了喬微微的氣焰。雖然是工作,是職責所在,但她當初冷靜點相信他的話,就不會有現在的失落和難受。

牽她的手,沒有被拒絕,被反擊,被逃避,譚少傑的感覺也十分微妙,滿意中帶著更多的興奮,薄薄的唇角悄然飛揚起來。他知道她的心事,這個女人一個人在街頭走了那麼久,傻傻地對著噴泉發呆那麼久,孤零零地吹冷風那麼久,他都看在眼裏,他怎麼能不知道呢?

“譚少傑。”如栩停下腳步,帶著些許鼻音。

“恩?”譚少傑隨之停下,低頭俯視她,注意到她鼻頭微紅,前所未有的可憐兮兮。精幹的女強人,何時也會有這種表情看他?

“說話啊!等你下文呢!”他大聲地提醒她。

“譚少傑。”她囁嚅地再喊一聲,很想把喬微微的案子問出口。

“哎喲,叫這麼親熱,你不會是想勾引我吧?”譚少傑故意俯下頭去,漆黑的雙眸與她平視,果然馬上換來她的一小拳頭。

如栩別過臉蛋,悄悄吸了口氣,嗓音比剛才鎮定了許多。“我是想問……”

“哦,你是想問我今天晚上為什麼這樣開心,是吧?”他笑眯眯地截斷她的話。

“看在我們相識多年的份上,就不瞞你了。有個女人纏了我好些日子,今天終於被我飛了。解脫啊!一身輕鬆!嘿,你說是不是值得去好好慶祝一下?”

“你要帶我去酒吧?”說真的,如栩此刻很想有喝點小酒,大醉一場的衝動。

“你想去?”譚少傑並不意外,人有了煩惱自然想找到一種解脫的渠道。他平日喜愛小酌,常去酒吧坐坐,但從不多喝。

如栩猶豫了幾秒鍾,點頭:“今天氣氛很好,酒吧裏是不是設計了很多慶祝活動?很熱鬧吧!你難得這麼高興,我也正好有興致,不如一起去喝幾杯?”

譚少傑輕輕收緊了手,繼續牽著她往前走。她下意識輕顫了下,他穩穩握住不動,昂首闊步,“我高興歸高興,可惜缺少喝酒的興致,不能陪你。”

他不客氣地拒絕了她,也不想想這機會多麼難得。

她臉色不由地一沉,卻又無法真正氣惱起來。

他笑了笑:“你想吧,酒吧裏雖然美女如雲,但那種鶯鶯燕燕多得很,我好不容易從一個陷阱裏解脫出來,難道還要再掉進去麼?其實要慶祝的方法多著呢!”

“如果不是你自己招蜂引蝶,那些女人怎麼可能纏上你?”明明就是他自己的錯,還有本事歸到別人身上,如栩最看不慣這種人,他已經讓她產生習慣性鄙視了。

“哪有,真是冤枉啊!我得回去問問我老爸,幹嘛把我生得這麼帥,到哪都能吸引那麼多花癡,害得別人還以為是我故意的,真是罪過罪過。”譚少傑沒一句正經的。

如栩抓出他的語病:“你老爸怎麼能生你?該是你老媽十月懷胎的功勞。”

譚少傑有刹那的沉默,帶著她一路走離市民廣場,來到街道邊。“你說得對。”不知是否錯覺,如栩感覺他的嗓音陡然低沉沙啞了幾分。不過,他很快斂起眸光裏的暗淡,又提高了聲音,“最大的功勞還是我爸,我完全繼承了他的優良基因,才會臉龐長得這麼帥氣,身材這麼挺拔,頭腦這麼聰明……”

“嘔……”如栩立刻做嘔吐狀,“幸好我晚餐吃得不多,否則全吐出來。”

“你要勇於接受真相,本少爺就是這麼出類拔萃。沒辦法啊!老天爺太厚愛了,想讓他少愛我一點都不成。”他的第一句話可有其他含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