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聽到劉滿堂的威脅,不但沒有半點兒驚慌,反而抬出一位羅局長來壓住我們,這事兒倒是讓人好奇了。我笑道:“我倒是要看一看,到底是哪位羅局長會在這裏。”

那女尼回頭,吩咐了一下門下弟子,讓她去將人叫過來。

慈航別院有恃無恐,我反而有些興趣了。沒多久,那弟子領了幾人過來,為首的滿頭白發,臉上皺紋濃密,看那氣質,就給人感覺是公門中人。

我在腦海裏想著這人是否會是認識的,卻沒想到那人走到近前來,燈光一照,我整個人都呆住了。

我詫異地喊道:“羅賢坤,怎麼是你?”

這個看著年近花甲的老頭子,居然是我幼時的好友羅賢坤。

一般來講,修行者因為吞吐氣息,滋養元氣,故而新陳代謝比尋常人要慢上許多。所以隻要是修行正途,都容易長壽,也比常人顯得年輕。比如我,年近四十,模樣卻和青年人相差不多,隻是氣勢沉穩一些。

這道理在羅賢坤的身上卻沒有體現出來,他比我還小上一歲,但整個人看起來蒼老無比,讓分別多年的我瞧見他,差點兒不敢相認。

我一喊出聲,羅賢坤也發現不速之客居然是我,幾步上前,詫異地問道:“誌程,你怎麼會在這裏?”

我按捺住心中的震撼,說道:“我過來辦點案子,你呢?”

他指著身後的院子說道:“慈航別院今日舉辦無遮大會,廣布佛緣。我師父受到了邀請,就帶著我過來,見識一下世麵。”

我走上前,拉著羅賢坤的雙手說道:“老羅,你咋變成這副模樣了啊?”

聽到我的責問,羅賢坤一聲長歎,良久之後,方才緩緩說道:“古人評韓信,說他‘成也蕭何敗也蕭何’,我其實也是差不多……”

成也蕭何,敗也蕭何?我並非蠢笨之人,羅賢坤簡單的一句話,讓我想起了他當初被琳琅真人收為弟子的緣由。又想起了在地底血池之中,心魔蚩尤對久丹鬆嘉瑪的雙修之術,頓時豁然開朗了。

我也不好多說什麼,隻有拍著他的肩膀,語重心長地歎道:“兄弟,保重啊!”

那女尼本來想叫羅賢坤過來壓人,卻沒想到兩幫人居然認識,頓時就有些尷尬了,她在旁邊結結巴巴地賠笑說道:“羅局長,你們認識啊?”

羅賢坤回過身來,給她介紹道:“寧遠師姐,這是我們總局的領導,茅山首徒陳誌程。”

“黑手雙城?”

果然,羅賢坤一報出我的名號,那女尼立刻瞪大雙眼,像見到鬼一般地喊了起來。隨後覺得失態,連忙補救道:“久仰大名,久仰大名……”

我心中暗自歎了一口氣,沒想到我這匪號現如今居然遠播天下了,以後若是想要偷偷摸摸幹些什麼事情,就不像往日那般爽利了。盡管如此,我還是點頭,寒暄了幾句,又將事情的來龍去脈,給兩人解釋了一遍。

聽到朱貴跟殺害我屬下的凶手有關,女尼頓時臉色大變,杏眼一豎,恨聲說道:“血口噴人!這是血口噴人!我慈航別院怎麼可能跟落千塵這樣的江湖敗類有來往,陳司長你莫聽那些黃口小兒胡說。”

我眯著眼睛說道:“是與不是,這個得查一下才知道。這位師太,雖然深夜來訪,有些失禮。不過事關我屬下生死,我也不得不公事公辦,還請給個方便。”

女尼斷然拒絕道:“海天佛國,雖不如茅山那般氣派,但內中自有奧秘,哪裏能夠讓人隨意搜查?不可,不可!”

我心中憤怒,正要發作,這時,羅賢坤慌忙上前,來作和事佬:“兩位且莫爭論,能聽我一言麼?”

兩人停住,看向了羅賢坤。

他指著女尼說道:“寧遠師姐,你是問心無愧,坦坦蕩蕩,不想忍受這份委屈,對吧?”

女尼點頭,而他又指著我說道:“誌程,你屬下有人暴死街頭,窩著一肚子火,想要找到罪魁禍首,繩之以法,所以行事不避小節,對吧?”

我擠出一絲笑容,平靜地說道:“是的,不知道你有什麼辦法?”

羅賢坤朝著女尼拱手說道:“寧遠師姐,後院那兒,是諸位師長和師姐妹的修行之所,男子不可冒犯。不過外院,倒是可以讓人查看的。師姐若是信得過我,便由我帶著,領陳兄弟走上一遭,你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