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到他這話,立刻明白了,慈元閣開門做生意,倘若被傳出與公門一起合夥坑騙江湖同道,隻怕以後就沒有人敢和他們交易了。特別是慈元閣的灰色收入,在經營項目裏占了很大一部分。

我能夠理解慈元閣的顧慮,黃晨曲君卻感覺沒麵子,冷冷哼道:“我陳老弟什麼樣的人物,你也不是不曉得,他怎麼可能會露馬腳?”

一字劍黃晨曲君是慈元閣的首席供奉,也是最大的武力保障。他才是慈元閣最需要巴結的人。

聽到黃晨曲君言語之間有些不高興,原本還有些猶豫的方閣主立刻拍板笑道:“黃老莫生氣,他不是這個意思。陳司長,你的事就是我慈元閣的事,回頭你就扮作我新招攬的供奉,陪著我一同前往慈航別院便是了。”

我理解對方的為難,不過也越發感受到了方鴻謹的善意,點頭笑道:“方閣主,你這份人情,我記下了。”

方閣主笑著說道:“哪裏,哪裏,你太客氣了。”

多了我這麼一個變數,慈元閣無端擔上了許多風險,方閣主與我談起前往慈航別院時的一些注意事項。

首先,不能暴露行蹤,其次呢,不要留下慈元閣的把柄。總之一句話,那就是不要給慈元閣惹麻煩。

慈元閣能夠答應這事兒,已經十分難得,我自然不會再為難他們,當下也是全數答應。經過討論,我還是以小廝的身份,會比較好一些。

我領了一套夥計服,去船艙裏把人皮麵具戴上,又縮骨變氣,躬身出來的時候,活脫脫一個土裏土氣的鄉下夥計。

瞧見我這一身裝扮,慈元閣等人長舒了一口氣,伸出大拇指,誇讚這神乎其神的易容手段。黃晨曲君對我直接矮了一個腦袋的身高讚歎萬分。當然,之所以能夠如此,倒也多虧了我巫體大成,對縮骨塑形的小手段倒也得心應手。

當天我隨著慈元閣的隊伍,前往普陀山的慈航別院。

慈航別院重開山門,對前來捧場的江湖同道十分熱情,貴為齋主的靜念師太親自出麵接待,而慈元閣也被安排在離龍虎山、茅山不遠的院子裏,以示尊重。

方鴻謹作為江湖大豪,吸引了最多的目光,而我隻是一個挑著賀禮的小嘍囉,甚至都沒有機會擠到前麵去。當夜,方鴻謹被邀請去赴宴,而我則在下人房裏呼呼大睡。

次日清晨,我挑著慈元閣帶來的賀禮,跟隨慈元閣的幾名重要人物,和另外一個小夥計一起,前往慈航別院的山門處。這一天,正是慈航別院山門大開的時辰,也是無遮大會舉辦的日子。

山門在一處仙氣濃鬱的山林之中,一曲山溪流出,花舟載入。每一艘花舟之上,都有一個英姿勃勃的小尼姑當艄公,將前來捧場的江湖同道一一送入其間。

最先進入的,自然是茅山、龍虎等大派,慈元閣被安排在了末尾的位置。對於這安排,方鴻謹等人倒沒有什麼意見。畢竟人家是按照曆史淵源來排位的,百年之前,慈元閣不過是一個小雜貨鋪子,犯不著爭這閑氣。

每入一家,都由知客僧尼唱名。

茅山話事人和徐長老、執禮長老雒洋等人從我身前走過,然而沒一個人注意到我,唯有雒洋長老,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慈元閣閣主方鴻謹。

差不多有半個小時,終於唱到了慈元閣,花舟抵岸,一個眉清目秀的小尼姑衝著這邊嬌聲喊道:“諸位貴客且上舟。”

方閣主邁著方步,緩慢過去,而陪著他的幾名掌櫃也是笑融融地上前。而我和另外一個夥計,立刻挑起賀禮,跟著上了花舟。

花舟並非木質,與紙皮一般輕巧,小尼姑撐杆朝著前方滑動。

我蹲在花舟尾部,還沒有仔細打量,便感覺一道虹光落眼,前方一陣清涼,心中頓時一跳,知道到了傳說中的海天佛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