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沒有一文錢了,您看能不能賒下,等下次來的時候,再補上呢?”
感受著人群之中,大家眼裏的鄙夷和嫌棄,顧同也顧不上羞惱,忙忙地向著和記米鋪的夥計解釋著自己沒帶夠錢的原因,並說出一個自認為相當不錯的彌補法子。
聽了顧同滿是焦急的解釋,那夥計麵帶譏諷的一笑,說道:“嗬,你這位客官,錢不夠就不夠,又何須說什麼昨夜宿酒,灑落了銅錢的事情呢?咱們和記這麼大的鋪子,開張至今啥事情沒見過,你說沒帶夠錢,日後補上,這事情也不是不能商量。”
陪著那夥計嘿嘿笑著,顧同一臉孫子像的對和記米鋪的夥計再次致歉道:“這次真是疏忽了,小哥兒您就行個方便,許我今日帶回米,明日我就將欠下的一文錢還回來,你看怎樣?”
夥計看著堂堂的“秀才”老爺,竟然會對自己低聲下氣的求解,內心中頗為享受這種待遇之時,也不禁有些飄飄然,隻見他拿出幾分掌櫃的平常才有的派頭,一臉教誨的向顧同詢問道:“你這人,麵孔看起來好生疏,不像常來店裏買米的熟客?”
“平日裏都是家嫂來買米,今日嫂嫂生病,故而遣我出來買米。”顧同耐著性子解釋著。
這夥計似乎談性俞起,繼續揪著顧同問道:“哦?原來是這樣,怪不得看著這樣陌生,那你家住哪裏,姓甚名誰?你且說出來,讓我放心,日後你來還錢,我也好銷賬。”
“小生就住在前麵的通化坊,離這裏不遠,小生姓顧,單名一個同,家裏排行老三,熟人見了,都叫我三郎。”
聽了顧同回答,那夥計細細回想了一下,周遭往來的買家,不出一會兒的功夫,就想起了顧同家的一些情況了。
“哦,你是芸娘的小叔子啊?我想起來了,顧三郎,您在這坊間的名聲可大著呢!”
夥計似乎對顧家的情況小有了解,一提芸娘,就完全放下心來,隻不過語氣中對於“顧三郎”充滿了一些一樣的情懷。
顧同當然能聽得出夥計語氣裏對於自己的熱潮冷諷,不過這個時候,他也沒有心思和一個小小的夥計去做什麼計較,抱著早點離開的心思,顧同又詢問了夥計一句:“你看現在我可以賒下這一文錢,先回家去嗎?”
“可以可以,記得還賬就是了。”
夥計大手一揮,示意顧同可以離開了,想來,在他眼中,和一個吃喝拉撒全靠嫂子的“廢物”,說多了也是浪費口舌呢。
得到夥計首肯,顧同扛起米袋子,正準備起身回家,可是天不遂人願,他剛抬起腳步,身後就又有人喊他且慢走。
“顧同、顧三郎、顧文和、顧秀才?”
早早的就下了樓,站在旁邊聽自家夥計和顧同對話的和記少東家,帶著幾分玩弄意味,一臉讓人難以捉摸的表情,看著眼前這個身材晳長,膚白麵淨,俊秀明朗的少年郎,也不知道心中存了什麼心思。
聽到這個陌生人向自己莫名的詢問著這些,顧同疑惑的回答道:“在下顧同,字文和,家中排行老三,家裏人都叫我三郎。但不知公子是?”
“我?”那少東家粗著聲音回答道:“我是這和記米鋪的少東家,剛才聽見你和我店裏的夥計,為了一文錢爭吵,所以就下樓來看看。”
“莫名其妙。”看著眼前皮膚細膩白淨,麵龐嬌好,柳葉眉兒彎彎懸掛額下的美男子,竟是為了一文錢叫自己停下步子,雖說他是和記米鋪的少東家,但是顧同還是不免被他這副小題大做的行為感到不滿,心中對這個少東家更是暗暗多了幾分鄙視。
可是,他那裏知道,少東家的心中,對他更是鄙視萬分。
“原來這家夥就是芸娘死活不肯放下的廢物點心,摸樣倒是生得不錯,可是除此之外,這家夥還會有什麼本事?連個秀才都考不中,出來買個米,一文錢都要賒欠,可真是廢物點心裏麵的超級點心。”
心中雖然這樣想著,但是素來就有的家教和商場上鍛煉出來的‘心口不一’的本事,讓這位少東家不會將自己的內心心思暴露出來,隻聽他有一搭沒一搭的對顧同說道:“我知道你,芸娘和我說過很多次,說你很好,很好,嗬嗬,沒想到今日會在這裏看到你。”
“我們認識嗎?我們很熟嗎?”顧同心中對於這隻個神經兮兮的少東家,好感越來越少,厭惡卻是越來越多,聽著他話裏麵充滿挑釁的氣味,顧同內心一股子火氣莫名的就生了出來。
不過,想著自己畢竟欠了人家一文錢,所以他也就沒有多說什麼,相反,還耐著性子,陪著這位“好管閑事”的少東家閑扯道:“小生沒什麼本事,家裏麵都靠著嫂嫂維持生計呢,諒來是嫂嫂在外人麵前說的客氣,不肯落我的麵子,所以才這麼說的,少東家不要往心裏記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