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過是奔赴一場逃亡,而可笑的是,我卻走失在你的甜言蜜語裏。
——題記
夏小川自殺了。
這個消息被爆出來的時候,A大很是沸沸揚揚了一陣。
畢竟前段時間夏小川家的事情幾乎傳的眾所周知,現在又突然爆出這樣的事情來,自然吸引了許多八卦者的目光。
多數人都表示出了惋惜和悲傷的情緒,但畢竟不是什麼至親至愛的人,惋惜過了,心意到了,大家便忘了。
隻是當年盛極一時的校花姚舒因為夏小川的死,退學回了北京,再也沒有人見過她。
齊語晗倒是沒什麼不一樣,依舊每天按時起床,去小花園晨讀,然後在食堂買份早餐,去上課。
偶爾也會幫周悅占個位置,老老實實的做筆記,安安靜靜的,像是這所大學隨處都可以見到的正牌乖乖女生。
許錚沒有再逼她回北京,似乎也知道那些脅迫和威脅,對而今的她來說,其實沒有多大的作用。
可是他還是一有空便來T城,每次過來都隻說有公務在身,卻總是陪在齊語晗身邊。似乎害怕她會做些什麼。
齊語晗對他這樣的做法隻是淡然處之,她現在對待一切都是淡淡的。仿佛那個人走後,這個世界就已經沒有什麼東西能燃燒她漸漸冰冷的心。
米安在夏小川死後的一個月才出現,這段時間他離開了T市,去了雲南。
也說不清自己為什麼要去那麼遙遠的地方,他隻是在掛了齊語晗那通電話後,下意識的就想出去散散心。
雲南的空氣很幹淨,遠離城市的喧囂,這個地方純樸的幾乎讓他自慚形穢。
他把手機關了,在麗江老城區找了一間民舍,租了一輛吉普車。每天便是扛著他的相機,開著吉普車,各處各處的走。
他上過玉龍雪山,也去過香格裏拉。
他在所有了無人煙的地方,發了瘋一般的想念一個人。
他想帶她來看看美麗的香格裏拉和麗江。
他想帶她來看看經年不化的雪山和禿鷲。
他想帶她來看看他這些天生活的足跡,和那些心靈的感悟。
他多麼想把他眼中最美的景色都分給那個藏在他心底深處的人。
可是回頭的時候,卻發現,那個人被他遺失在七年的時光長河裏,模糊了身影。
那一刻,他依舊形單影隻。
看著碧藍如洗的天空中盤旋著的幾隻禿鷹,孤單寂寞的幾乎讓他想放聲哭一場。
也就是那一次回去後,他喝醉了酒,然市後撥通了遠在T市的那個人的電話。
他多想聽聽她的聲音,告訴她,他這七年隱忍不發的感情。
那些東西急需一個出口,能夠好好的傾瀉他這七年沉澱中越積越深的執念。
他多想告訴她,他真的後悔了,他多想用一輩子去彌補年少犯下的過錯。
可是她卻不要了。
是的。她不要。
她不要他的補償,不要他的糾纏,不要他的一切一切。
她不要米安。
想到這裏,米安就覺得心髒痛的厲害。
手卻還是不受大腦控製的撥通她的電話。明明知道低三下四的請求,她也不會回頭。
即便哭著挽留,她也不屑一顧。
可就是不由自主的想聽聽她的聲音,隨便什麼都好,他隻是沒有出息的愛著她而已。
電話響了很久才接通,那端女生的聲音沒有什麼太大的變化,隻是帶了淡漠的疏離,有些漠然:
“米安,你有事麼?”
一如既往的開場白,他卻不在乎,隻是要急切的表達自己的思念:
“我想你了。”
那端似乎愣了一下,片刻才有些遲疑的道:
“你喝酒了麼?”
“對!但我真想你!”他也答得飛快,頭腦昏昏沉沉,心髒那塊地方卻‘怦怦’跳的厲害。
“你在哪了?”半晌,才聽見女生無奈的問話。
帶了點他所熟悉的溫柔,更是讓他迷戀。
“我在雲南。你過來陪我麼?”
良久,也沒聽見那端的回應。雖然早就知道了結果,也沒抱多大希望。但這樣的沉默卻還是實實在在的傷了他。
所幸,他還能穿著開玩笑的說一句:
“不來就算了。嗬嗬……”他笑的連自己都覺得傻。
可是沒關係的。反正他醉了麼。醉了以後,丟臉什麼的,不是正常的麼?
可是為什麼,還是覺得心痛。深深呼吸,也不能緩解抑製。
那端聽見他的笑聲一直在沉默,等他慢慢消停下來後,才淡淡道:
“我去。你在雲南哪兒?”
米安愣了愣,才反應過來,趕忙道:
“你就直接來麗江吧。我明天去機場接你。”
“好。”那端答應的很是爽快,又補了一句:
“等我定了機票,再告訴你幾點來接。”
“嗯。”最終,他也隻能這樣諾諾應著單音節,直到那端掛了電話,也還沒回過神來。
酒似乎醒了大半,可頭還暈沉著。他有點兒如墜雲霧裏的感覺。
可是手機的熱度還沒消散,那人的聲音也還猶自回蕩在耳邊。
一切都真實的那麼虛幻。
所以,這些果然不是夢麼?
他怔怔的想著,慢慢進入了夢鄉。
夢裏似乎又回到了他的青春年少,女生躺在樹下閑閑看書,他在另一端三言兩語的搭著話。
偶爾女生會說個冷笑話,他配合的大笑。
笑聲回蕩在那一年的夏日午後中,久久,不散。
米安次日醒來的時候,頭很痛。這是宿醉以後必然的結果,他倒也不算陌生。可惜沒有帶普洱茶過來,不然這時泡一杯,頭痛也會減輕很多。
想到昨晚的事情,他還覺得有些奇怪。
開了手機,翻閱通話記錄。果然有一通齊語晗的電話,時間不長,才三分多鍾。應該也沒說什麼。
可是他明明記得,那個女生答應他今天來麗江,還讓他去機場接機。
這些到底是真實的,還隻是他的一個夢。
正猶豫著,要不要再打個電話問問齊語晗,卻接到了她的短信。
說是已經訂好機票,下午三點的飛機,大概五點就能到,讓他準時來接機。
他怔了怔,有點兒不敢相信的再看了一遍。
確定一切無誤的時候,心髒才遲鈍的迅速跳了起來。
齊語晗的確答應來西藏了,雖然也隻是過來玩的。可到底還是過來了。
他覺得心跳有些失控,連帶著舉動都有些不正常了。
一上午他就在房裏收拾,沒事便傻笑,哪裏也沒去。
等他把房間收拾的幹幹淨淨後,這才回過神來,他有請人每天幫他收拾,自己幹嘛要親自動手。
回過神來,便不由自主的嘲笑自己。
中午草草吃了點,睡了一覺後,他就開車去往機場。
他所住的地方其實離機場不遠,頂多一個小時就能到。
但他怕會錯過接齊語晗的時間,所以還是早早去了。
到機場的時候已經四點多了,他下了車,倚在車身上抽了根煙。
抽了一半便狠狠踩滅,進了大廳,等候齊語晗。
所幸,女生沒讓他等多久。
差不多一刻鍾後,她便背著個大大的背包從機場裏麵走了出來。
她穿一件米白色的襯衣,外麵套著黑色的外套,底下搭著半舊的牛仔褲。不算太精致的打扮,卻讓米安看的目不轉睛。
她的頭發全部紮了起來,顯得人很幹練。
小小的臉上不施粉黛,卻依舊是這整個機場裏最好看的女生。
米安想,即便人海茫茫,他也一定能第一眼就找到她。
因為那個叫做齊語晗的女生已經在這七年裏不知不覺刻入他的骨血裏,融入成了他身體中的一部分。
她的身影已與他血液融合,與生命相伴。所以終究也是不得相忘。
他怔怔想著,女生已經看見了他。
幾步走了過來,見他還在緩神,便微微笑了:
“怎麼呢?在想什麼?”
“沒。”米安這才回神,看見女生淡淡疏離的笑容,覺得有點兒陌生。
可隻是片刻,便聽見她說:
“你還杵著幹嘛?幫我拿行李啊!都快壓死我了。”
“呃?”他有些沒回神,臉上也呆呆傻傻的,女生卻被他逗笑了,拍了拍他的肩膀,她道:
“你不是不想幫我背吧?你可是男人啊!怎麼能這麼沒用了。”
“沒。我不是這個意思。”米安這才回神,有些窘迫的接過那個大背包。提在手裏,果然很沉。
車子就停在機場外,米安帶著齊語晗走了出去。
把行李扔進後座,他聽見女生漫不經心的問話:
“你怎麼突然來雲南了。”
“過來玩唄。”他也很自在的答著,拉動油門,又淡淡補了一句:
“順便感悟一下生活。”
“那感悟到什麼了麼?”齊語晗的聲音還是淡淡,眼神直視著前方,有些疏離。
米安愣了愣,才輕笑著答道:
“嗯。感悟到了很多。”
說到這裏,他想到了什麼,遲疑了一下還是問道:
“你呢?怎麼會突然想來?”
“不是你叫我來的嗎?”女生淡淡反問了他一句,瞬間把他噎的卡殼了。
沉默了半天,他才繼續道:
“我叫你來你就來了?平常怎麼沒見你這麼老實聽話?”
女生白他一眼,沒直接回答他這個問題,隻是淡淡道:
“怎麼?你不歡迎我啊?那我現在回去算了。”
“唉。我沒這個意思。”米安被她弄的有些急,見她臉上認真起來,說話也有點語無倫次的。心底真想抽自己幾下,怎麼不管住自己的嘴。這才剛來,怎麼能又被自己氣回去!
心中正碎碎念著,齊語晗卻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女生看著他,微微勾著唇角笑:
“你急什麼。我開玩笑的。”
“我不就是怕麼!?你好不容易才來,你不知道我有多高興……”米安下意識的就把自己心底的想法說了出來,隻是才說到一半,便意識到這樣的自己未免太卑微了。
突兀的住了嘴,心口的地方卻有點澀澀的疼。
女生似乎沒注意這麼多,還是微微的笑著。聲調清清脆脆,就像他夢裏縈繞千百回的那種笑聲。
米安一時有些怔怔的,所以沒有注意,女生低下的眼眸裏,一閃而過的愧疚與悲傷。
車子開回了他租的房子,雖然是間民舍,但也是兩室三廳的起居室。家具被子什麼的都還齊全。
米安一直是住主臥室的,最大的那間客房自然就讓給女生住。
齊語晗剛下飛機有些累,沒心思去別的地方玩。
米安便隻帶著她隨便找了間小店,湊合了一下晚飯。
不過店麵雖小,味道卻是不錯。
兩人天南地北的聊著天,氣氛感覺倒是很不錯。
吃了飯後便是回去,女生明顯倦了,米安也有些累。
回房後洗了個澡,開始的倦意便消退了許多。
米安想了想,在冰箱裏找瓶啤酒。開了瓶為自己倒了杯,便端著去了房間的陽台。
麗江的夜晚有些冷,不過街道倒是很熱鬧。
隨處都可見到穿著傳統服裝的當地人和一些奇裝異服的老外在四處遊蕩。
米安怔怔的望著眼下的景色,抿了一口啤酒,味道有點嗆口,但也算湊合吧。
他淡淡想著,見隔壁陽台的落地窗也被人推開。
齊語晗還是穿著小熊睡衣,抱著雙臂,有些落寞的走了出來。
她看見米安時,明顯一怔。但隨即便笑了,淡淡開口,不知是不是隔了太遠的距離,她的麵容也有些疏離:
“睡不著?”
“嗯。”米安下意識的應了個單音節,好半天才反應過來道:
“你不也一樣?”
“嗯。我最近有點失眠。”女生的聲音還是淡淡,隻是神情似乎有些失神。
米安卻抓住了她話裏的關鍵,不免有些擔憂的問道:
“怎麼失眠了呢?”
“不知道。”女生還是淡淡的,明顯不想多提這個話題,隻是指著腳下熱鬧的拉薩城微微的笑,像個孩子:
“這裏很熱鬧啊。”
“嗯。旅遊勝地嘛。老外都愛來這。”米安漫不經心的答著她的話,還在在意她剛剛說的話,忍不住又問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