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
“實話?”米安看著她,英俊的麵容上帶了點詢問的意思。
“嗯!實話!”齊語晗重重的點了點頭,心也不由自主的提了起來。
然後,米安的臉色還是不變。眯著眼,麵色如常的淡淡評價道:
“難吃死了。”
“……”齊語晗有些無語,突然有些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的好。
米安卻是繼續倍兒真誠的提醒她:
“是你讓我說實話的。”
“……你也不用這麼直接吧?”女生更是無語,小聲嘀咕了一句:
“多傷人自尊啊。”
“不好意思。我這人沒其他優點,就比較直接。”米安繼續嘻嘻哈哈,突然卻板著臉嚴肅道:
“但是齊語晗同學,我願意吃這個一輩子。再難吃都願意。”
齊語晗被他那樣嚴肅的臉色給驚住了,反應過來後,便是毫不客氣的賞了他個白眼。淡淡開口,語氣冷冷:
“你想的倒美!做夢吧你!!”
米安也不生氣,隻是繼續道:
“那我給你做一輩子菜吧。我把手藝學好了,我做菜,你洗碗好不好?”
“切!”女生還是給他白眼,不屑一顧的模樣,心底卻有什麼東西在悄然變化。緊緊攀在已經冷卻的心髒上,錐心刻骨的,疼。
再難吃的菜還是被米安給全數消滅了。
事後自然是米安洗碗,齊語晗又去書房看書去了。
米安思慮了下,還是撥通了許箏爺爺家的電話。這是他上次拜托人查詢的,卻一直都沒有勇氣撥通。
電話響了幾聲後,便有人接通:
“您好,這裏是許宅。”
“首長在家嗎?”
“請問您是?”
“我姓米。”
“哦。請您等等,我幫您接通。”
片刻,那邊便響起一個中氣十足的聲音:
“我是許夔,你是哪位?”
“首長您好。小輩姓米,單名一個安字。”
“米安?”那邊的聲音有些疑惑,然後便是不耐煩:
“你是誰啊?”
“家父米嶽念。”
“哦!”那邊這才恍然大悟,語氣卻緩和了一點:
“原來是米老頭的孫子。怎麼,找我有事?”
“哦。是這樣的……”米安有些忐忑,但到底還是繼續道:
“小輩隻是想煩請首長能管教一下貴府公子許箏。”
“許箏?”那邊的聲音有些疑慮,說話的聲音也冷了幾分:
“他怎麼啦?”
“他最近一直在糾纏我的女朋友。”
“你女朋友!?”
“對!我女朋友叫齊語晗。貴公子最近一直在糾纏與她,讓我們不勝其擾。”
“齊語晗是你女朋友?”那邊顯然有些不相信,米安的心更是提了一點,片刻才繼續如常的說:
“對。她是我女朋友。我們現在在一起,不然讓她來和您說說?”
“不用了!”那邊似乎有些煩躁,語氣已經極度不好,卻還是答應道:
“我會看著許箏。不讓他去打擾你們的。”
“那謝謝首長了。”米安說到這裏,總算放下心來。正要掛電話時,卻聽見那邊不緊不慢的冷冷笑道:
“下回看見米老頭我得和他說說,他算是後繼有人呢。”
米安才放下的心瞬間又提了上來,再說話時,語氣也有些尷尬:
“許首長誇獎了。”
“哼!”最終,他也隻得到這一句冷哼,那邊便掛了電話。
米安看著被掛斷的電話苦笑,果然還是得罪了麼?
圈子裏早有流傳,許首長護短護的緊,許箏據說又是他最看重的孫子,會得到這樣的結果也算是意料之中。
米安輕輕歎了口氣,想到要是自家老爸知道這事,估計一頓鞭子是逃不了的了。
正想著,卻看見了站在後麵的齊語晗。
女生安安靜靜的站在那裏,神色有些諱莫難辨。隻是抿嘴的模樣,依稀是印象中的倔強樣子。可彎下的眼角似乎又有點委屈。
米安歎了口氣,也不問她在這裏站了多久了。隻是狀似輕鬆的打趣她:
“怎麼?這麼聚精會神的。看上我了?”
果然,女生才聽見他這話。就不出意料的給了他個白眼,冷冷開口,她的聲調還是帶了笑意:
“你就臭美吧!”
“那你那麼認真看著我幹嘛!?對我有想法啊?”
“拉到把你!我就出會兒神,誰看你呢!少自作多情啊!!”
“靠!天地良心,皇天後土在上啊,全知道你剛才盯著我眼睛眨都不眨的!這麼會功夫,就想翻臉不認人呢!”
“你就貧吧……”
女生說到這裏的時候,似乎也有些感慨。
倚在書房的門邊上,她的笑容有些失真:
“喂!我說米安。咱倆多久沒這樣說過話呢?”
“挺久了吧。你看我都快記不清了。”男子說到這裏的時候,難得有些傷感。然後又笑話自己太過煽情,可心底藏著的那些話卻還是不受控製的說了出來:
“可是還是挺好的。我們還能這樣說著話。挺好。這樣真的挺好。”感覺你還在這裏,感覺這七年也不過是我的大夢一場。你隻是出去喝了杯水而已。
後麵的這些話,米安沒說出來。
太矯情了。可是再矯情,也是自己心底最深的想法。
隻要此刻,齊語晗,我們隻要此刻就好。
米安怔怔想著,聽見門邊的女生靜靜開口。雖然聲音有點小,但到底還是清晰入耳:
“米安,謝謝你。”
“說什麼謝謝啊!”米安頓時就渾身不自在起來,給了她個白眼才淡淡道:
“這些事。我本應該早些做的。”
“不用。你現在為我做的一切我就很感謝呢。我還不起的,再多就真的還不起了。”
“說什麼還不還的!”米安有些生氣,看著眼前女子熟悉的麵容,終究還是輕輕歎氣。再開口,便含了幾分無奈的意味:
“我沒有想過要你還的。”
“我知道。”齊語晗還是笑,突然走近他,擁抱住他:
“米安,對不起對不起……”
她埋在他的肩窩裏,說出的話帶著濃濃的鼻腔,有點兒可憐兮兮的感覺。
米安完全沒個設防,冷不丁的被她抱的死緊,隻覺得心跳都要停止了。
可她卻隻是沒頭沒腦的道著歉,從頭到尾就隻有一句對不起。
偏偏那麼簡單的一句話,卻仿佛一把把尖利的刀子。一刀一刀,皆是刻在心髒最脆弱的地方。
米安覺得痛的有些無法呼吸,感覺到肩窩的地方漸漸有些濕潤。那些水分一開始那麼溫熱,可是摻進了皮膚骨子裏,就漸漸冰冷成一片。
那麼蒼涼,終究也是刻骨一般的,疼。
米安也不知道那個女生在他肩頭哭了多久。他隻知道自己保持著一個姿勢,不敢動彈,脖子都有些微微的酸痛。
而那個女子也隻是輕輕的啜泣著,溫熱的淚水順著他的肩膀,漸漸滑向心髒。
輕輕歎了一口氣,他也隻能伸手撫摸她小小的頭。輕聲細語,是他這輩子最溫柔的模樣:
“傻姑娘,哭什麼。”
“我沒哭。”她的聲音悶悶的從他肩窩處發出,也許是哭得久了。音調都有些沙啞,偏偏語氣還是那般的倔強。
他有些無奈,終究也隻能輕輕符合:
“嗯。你沒哭。”
“真沒哭!”她似乎有點兒惱,說著竟然抬起了頭。
隻是那張掛著淚水的臉,實在太沒說服力了點。
“嗯。我又沒說你哭。”米安睜真眼說瞎話。
看著她小小一張臉上的淚,心底似乎有把火在燒。
然後說不清怎麼回事,他吻上了她。
淡淡的,無關欲望的,少年男女一般的親吻。
卻偏偏那麼讓人沉醉,那人讓人覺得美好,也易碎。
齊語晗沒有拒絕那個吻,或者那一刻,她已經不知道該怎麼反應才好。
她隻是愣愣的讓他吻著,心跳卻似乎很平靜。
男子的氣息那麼濃烈,一分一毫,明明不算太熟悉,卻讓她覺得久違的安心。
而那樣的吻,太過誠和小心翼翼。一個微小的動作都是那麼深思熟慮。
齊語晗有些安心的閉上眼,仿佛又回到了七年前的少女時代。
她也曾悄悄的看著眼前的這個少年時代的男子,偷偷的幻想接吻的感覺。
可原來,就是這樣。
原來,這就是所謂的被愛著的感覺。
她靜靜想著,握緊口袋裏的那張從不離身的照片,心痛得厲害。
兩人吻完後都有些尷尬,米安借口有事,先回了房間。
女生也沒有久留,沒過一會,就回房睡覺。
可是米安躺在床上,眼睛睜開了又閉上了。終究還是睡不著。
想到一牆之隔的那個女生,心底似乎升起了一種難以言說的微妙感覺。不斷在心髒處蔓延,然後通過血管,發散到身體的各處。
漸漸,有了一種幸福的感覺。
米安不由自主的傻笑,想著以後生活都是這樣。
興致好時就四處走走,去看各處風景,感悟不同風情。
不想走時就待在家中,他打遊戲,她看書。
餓了就一起出去買菜,他不會嫌她做的菜不好吃。當然如果她怕當黃臉婆,他也可以去學做菜。然後一起洗碗,飯後散步。
他們要養一男一女,他教男孩打籃球打遊戲,她教女孩看書彈鋼琴。
然後,一輩子似乎就是眨眼的事情。
隻要她能在他身邊,那些眨眼而過的幸福便是他和她的一生。
他無比投入的想著,規劃著他和她未來的生活。
就連睡著了,嘴角都還掛著笑容。
夢裏他似乎已經白發蒼蒼,身旁的女子也已經滿臉皺紋。
可他們,很幸福,很完滿。
米安醒來的時候,齊語晗已經走了。
隻言片語都沒留,隻是她的黑色背包不見了。
他不知道她是什麼時候走的,也不知道她為什麼要走。隻是堅信她還會回來,所以一直傻傻的,等在客廳。
直到太陽升起了,又落下了。他等她等的胃都疼了,她也還是沒回來。
但他卻還是一直盲目堅信著,她會回來。她一定會回來。
可是等來的隻有一個電話,許箏打過來的,問他齊語晗還在不在。
他突然就悟了了什麼,果然那邊許箏已經嘲諷開了:
“我那寶貝妹妹走了吧。我告你,她過去找你就是為了利用你來擺脫我!也就你個傻帽,上趕著讓她當槍使。還屁顛屁顛樂嗬著!老實和你說吧。齊語晗的心從來就隻放在夏小川身上,現在那孫子死了,她就想著法子擺脫我呢!要不是看著你傻帽又一門心思都在她身上。她會去找你!還女朋友,她要有一分心思在你身上。我許箏二話不說,絕對自動退出!”
米安怔怔聽著這些話,心裏似乎有點兒澀澀的痛。
可再仔細琢磨,似乎又不是那麼回事。
一句話也沒說,他隻是安安靜靜的掛了電話。
胃疼的厲害,他竟然還知道給自己去冰箱找點吃的。冰箱裏滿滿堂堂都是菜,卻全都是生的,不能吃。
他對著冰箱發了會呆,又轉向去了廚房。
廚房都還沒來得及收拾,碗什麼的,都沒洗。
一旁還剩著昨晚沒吃完的菜,他走了過去,挑了副幹淨的碗筷。盛了半碗冷飯,夾著那些菜。慢慢的吃了起來。
那些菜的味道本來就不算好,過了一夜,就更不怎麼樣了。
雖然沒餿,但冷硬冷硬的,連入口都難。
可他還是斷斷續續的吃了半碗飯,胃似乎疼的更厲害了。
而在那種幾乎快要死掉的痛覺裏,她似乎又看見了齊語晗的臉。安安靜靜的微笑,略顯倔強冷清的模樣。
他想伸手去抓,卻發現自己連這點力氣都沒有了。
胃一抽一抽的疼,疼入了骨髓,更是刺人。
卻原來,卻原來,
她隻是過來奔赴一場逃亡。
他卻走失在她的甜言蜜語裏。
他怔怔想著,終究咬著唇,放聲大哭一場。
像個孩子一般,他隻是太可悲的被她傷的太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