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而遙遠,在她腦海深處回蕩多年。
她似乎還能聽見他的聲音,或嬉笑,或貧嘴,皆是太過熟悉的景象。
她淡淡想著,開了電視。
卻正巧看見米安的專訪,他現在是北京有名的地產商。白手起家的典型成功代表。
可他坐在那裏,卻還是六年前的那個模樣。
高高揚起的眉,太過英俊的臉,微笑的表情淡然而自持。
她靜靜看著,竟然沒有立時關了電視。
說不清是什麼原因,她捧著茶,看電視裏麵侃侃而談的男子,怔怔出神。
這是米安的一個專訪節目。主要是討論最近的經濟趨勢和金融危機的影響。
但那個女主持明顯很八卦,節目快結束的時候便問起了米安的私生活。
米安明顯不想多說,一直都是敷衍的態度。
那女主持人卻越戰越勇,最後竟然問道:
“米先生,眾所周知,你已經訂婚了。不過我還是想問問,你的未婚妻就是你的初戀嗎?”
聽到這裏的時候,齊語晗的眉頭跳了跳。一些難以言說的感情占據了心頭。
腦海叫囂著,要快點關了電視不能再聽下去。手卻根本不聽大腦的指揮。
電視中的男子明顯怔了怔,再開口時,臉上還是那樣淺淡溫柔的笑容:
“不是。我的初戀在我十二歲。那個時候我還不認識我的未婚妻。”
“哦?”主持人意味深長的歎了一聲,開玩笑的道:
“你很早熟啊。”
米安卻隻是淡笑不語。氣氛有些沉默,女主持又繼續八卦:
“那你現在和你的初戀還有聯係麼?”
“沒了。早沒了。”男子說到這裏,有些自嘲。
女主持看在眼裏,便半開玩笑的道:
“那你一定很想再見見她吧?”
“不。”這次,男子卻是答得飛快。看著鏡頭,他眼神冷漠:
“如果可以。我希望我從來沒有遇見過她。”
這話未免太過敏感,當即就讓現場的氣氛有些尷尬。齊語晗卻是緊緊捂住心口那個地方,陡然之間,疼得厲害。
女主持似乎也覺得氣氛不太好,便趕忙轉移話題。又聊了一下金融危機對國家的影響,節目也快到了尾聲。
按照慣例,女主持人問了米安最後一個問題:
“米先生,就快到新年了。不知道你在新的一年有什麼願望?”
本來這隻是幾句場麵話的問題,男子卻被問的怔住了。好半天,他才回過神來,看著鏡頭,微微的笑:
“我這六年來都在許同一個願望?”
“哦?是什麼?”女主持人明顯好奇,眼裏閃著八卦的光。
米安卻隻是笑,半天也沒回答。
正當大家以為他不會說,主持人也準備跳過這個問題時,他卻突然開口了。
看著鏡頭,他太過冷漠的目光似乎也透過那些沒有生命的機器傳到她的眼底深處:
“如果可以的話,我隻希望能回到2003年。問問那一年的齊語晗,到底要如何決絕,才能像她一樣狠。”
話音剛落,全場寂靜。
半天,女主持人才尷尬的笑道:
“米先生這個新年願望很獨特啊。”
米安沒有說話,隻是淡淡的看著鏡頭。英俊的臉上一派的冷漠。然後他又繼續道:
“不過今年我不許這個願望了。因為一切都已經結束了。沒有必要了。”
“嗬嗬嗬……”女主持人隻能尷尬的笑著,有些無奈的模樣。
最後,節目便是在這樣尷尬的氣氛中結束的。
可是關了電視以後,齊語晗卻發現自己的手在抖。
米安,米安。
她慢慢叫著那個名字,覺得心裏澀澀的痛。
可終究還是虧欠於他,虧欠那段年少最無知的愛戀。
她靜靜的想著,突然淚如雨下。
終於願意承認,她其實從來不曾放下過他。
那些念念不忘,癡癡纏纏不清的年少歲月裏。她從來就沒忘記過他。
她隻是記恨當年他的口不擇言,她隻是記恨那個少年犯下的過錯。
所以一直在自欺欺人的騙著自己,從來沒有愛過他。
可是離開T城後,夢裏驚醒叫著的那個名字,夢回深處徘徊著的那個影子。明明,就隻是他。
隻是米安,而已。
她神經質的握緊自己的雙手,喉嚨裏發出破碎幹啞的聲音,卻終究也是無法解脫。
而今,他已功成名就,站在世界的頂端,有著最美麗的未婚妻。
而她卻還站在原地,固守著一個永遠不會回來的人。她依舊隻是那個一無所有的齊語晗。
她悶悶的呼吸,眼淚似乎掉了下來。
可是有什麼用了?
就如他所說的,一切都已經結束了,隻有風依然如故。
撫慰著這世界的傷害與別離,仿佛永不凋謝。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