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金甲夜不脫,半夜軍行戈相撥
萬箭千刀一夜殺,平明流血浸空城
是夜,黑暗如約而至,天空覆蓋著鬼臉般的麵具,陰冷的空氣無孔不入,在寂靜的山林中潮起潮落,侵入甲衣,鑽入肌膚,滲入骨髓,讓人不寒而栗。
“真冷啊,這要挨到什麼時候”有人抱怨著,他的聲音很低,低到幾乎聽不見,似乎是從心裏發出來的。
片刻後,這股怨言便如溫疫般傳遍了整座大山,掀起層層波瀾,回蕩在山間的每處角落,直到那一刻的到來,這波瀾才衝出了堤岸,變成滔天的巨浪滾滾向前。
寅時到了,山中響起了號角,高亢而淒涼。
鳥獸驚醒了,它們偷眼四處張望,發現樹林中出現一支黑色的大軍,正踏著枯枝落葉衝下山去。
天高地闊,冷月如梭。
寂靜被打破了,大山躁動起來,幽深的林海中升起無限的殺氣,草木都在這蕭殺的氣氛中驚倒了,當大地停止顫抖時,一支幽靈大軍出現在了山腳下。
他們的目光陰冷異常,他們的身上散發著陣陣殺氣,他們的刀槍鋒利無比。幾萬大軍在夜色下喘息著,等待著,忍受著,一動不動,好像在等某人的命令。
山坡上,冒出幾個人影,高大而魁梧,那是元昊和他的將軍們。
“是時候了”元昊揮了揮手,一旁的妹勒趕緊傳令“進攻”
號角聲回蕩在山腳下,幾萬大軍同時舉起了刀槍,狠狠地大叫起來,叫喊聲如山呼海嘯一般,將全軍的士氣提到了最高點。
這是他們上陣前最後的呐喊了,盡情地咆哮吧。
與此同時,十裏外鎮戎軍。
城門緊閉,吊橋高懸,城牆上火把通明,映得護城河上亮如白晝,夜太深了,守城的軍兵已困到了極點,就算是站著也可以睡著。
城中,三隊巡邏兵還在恪盡職守,他們要維護鎮戎軍的尊嚴,他們要續寫鎮戎軍的光榮,他們不能讓鎮戎軍被人看扁。夜裏,是他們重新找回自我的好時候。
步伐鏗鏘,鎧甲明亮,軍容嚴整,這是鎮戎軍的巡邏兵,他們已經繞城三周了,正準備回營歇息,跟另一隊人馬換防,城頭上的火槍隊也該換防了,方才已經通知過了。
鎮戎軍都監許思純披著甲衣走出營帳,按了按腰間的長劍後呼來親兵,當麵吩咐道“都打起精神來,走,隨本將登城”
寅時過半,許思純來到城樓前環顧四周,夜還是那樣靜,還是那樣黑,一箭之地內根本看不到人,他從親兵手裏接過一枝木箭,箭頭上纏著燃火之物,就著火把點著後,張弓搭箭‘嗾的一聲’射向夜空。
利箭破空飛出,劃出一道完美的弧線,火光飛濺,將夜幕撕開一道傷口,耀眼的光一閃而過,墜地後繼續燃燒著有限的生命。
“大人,這邊沒人”親兵說道。
“恩,看到了,走去西邊再放一箭”
離開北城門後,許思純帶著親兵來到西城牆上,依舊張弓搭箭,箭矢飛出不遠後,忽地一下爆出一團火光,接著流光四射,還沒墜地便熄了火。
“媽的,這枝箭誰做的,怎地如此不堪重用”許思純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