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竟然知道？那你還……”
“還答應入贅嗎？”
見我神情怔怔，沈星回卻隻是微微笑了一下。
“我還要在這裏耽擱一些時日，這裏的氛圍我很喜歡，所以暫時不打算離開。”
他的話語依舊溫和，可透露的意思就是不會和離。
“可，入贅我本意就是為了立女戶，當時就是想著，即便是被流放，也隻是罰沒一些家財。有德叔和夏荷看顧著，總好過便宜了這些蛀蟲！”
“……你就沒想過，你一介女子，流放路上會遭遇什麼嗎？”
這、我自然是想過的。
可我一個人受難，總好過那麼多家庭被牽連！
見我垂下眸子，對麵的人卻在我沒看到的地方輕輕歎息了一聲。
“放心吧，他們就算去告官，你也不會有事的。”
“這怎麼可能，律法裏明確……”
沈星回並沒有反駁我，隻是看著我的眼睛，無奈地一笑。
“我們，並未洞房。”
“這……有什麼關係嗎？”
“律法是人定的，是人自然就講人情。你之前說過，你那日招婿是父母早些年請人算好就定下的，就連日期和吉時都早有過明示。”
“這……有什麼關係嗎？”
“既然是父母之命，你服從又怎能算作不孝？”
“可律法……”
“律法也沒寫過，不能聽從父母之命嫁娶。”
幾句話一出，我明顯被繞進去了，我覺得他說得對，但是律法也對。
“當年你父母算的吉時和為你準備的這些東西，可有憑證或者人證？”
“……有！小姐！有的！當時老爺算回來的吉時吉日，德叔那邊一直小心收著呢！”
“人證……人證，估計當年好些人都知道，這事老爺也沒瞞著。甚至當初抬走那些東西的時候，還引了不少人圍觀來著！”
沈星回點了點頭，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樣，然後重新溫和地看向了我。
原本還有些焦躁的心，竟然在他的目光裏重新沉靜了下來。
我當時想過的最壞打算，就是這些人回來後鬧到官府去，可是我的戶籍已經改為了女戶，這點是變更不了的。
本想著大不了罰沒一些錢財，或者我本人被判流放。
畢竟我家就剩下我一個人了，官府那邊多少還有父輩的情麵在，是不可能直接行刑打死我的，便打算賭一賭。
可如今他卻給了我另一種可能性。
“你服從了父母之命，是為了他們能含笑九泉，同時恪守禮治並未與我圓房，隻行了三拜之禮。是以，即便是他們鬧到了府衙，也不會判得太重。尤其……”
他的視線安靜地落在了我的身上。
“你還是個孤女，有著一堆如狼似虎的親戚。律法本就是用來保護弱者的，因為強者本身就可以越過這些規矩。若是他們……”
沈星回依舊在笑著，可目光卻多了幾分冷厲。
我隻覺得，此時的他……就像一個俯瞰人間的神明，冷嘲著愚昧之人的不自量力。
可是下一瞬，他卻站了起來。
一雙溫潤中帶著薄繭的手，就那麼毫無遮掩伸在了我的麵前。
“相信我，會沒事的。”
也許是他的舉動太過自然了，直到我的手被他握住，人也被輕輕拉起後，才發現想掙脫已經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