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宮女努力回想,卻一臉茫然:“記不太清了,就是個子瘦瘦高高的……”說著,眼神一亮,道:“對了對了,奴婢還看見,那個太監的右手上,有一道疤痕。”
疤痕!妙雯呼吸一窒,麵色也跟著凝重起來:“你能想起來那個疤痕是什麼樣子的嗎?”
小宮女垂頭冥思苦想,右手成拳,在腦袋上敲了兩下,有些不確定地道:“似乎……像一片柳葉吧……”
妙雯陡然一驚,倒抽一口冷氣,急匆匆轉身,來到雲芯身邊:“娘娘,帶走方婉儀的太監,右手上有一道柳葉形的傷疤。”
雲芯本坐在椅子上闔眼凝神,聽了妙雯的話,陡然睜開雙眼,清涼的雙目中鋒芒畢現。
柳葉形傷疤……她不會忘記,當初假傳龍君佑旨意,見她騙至暢音閣的,正是此人。
猛地起身,她的聲音已帶來悲憤的恨意:“當初她設計陷害於我,如今又故技重施,傷害我重視關心的人,江彩繡,你不要逼我!”
妙雯小聲問道:“娘娘,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雲芯深吸口氣,心下隻覺得一陣陣煩躁憂懼,仔細想了半晌,當下決定道,“去見皇上,如今除了皇上,沒有人能夠救的了方婉儀!”
妙雯不敢耽擱,急忙命人抬來轎子,又從方卓依的寢宮,急急趕去德陽宮。
太監前去通報之時,雲芯立於宮殿的九龍通天柱旁等候,剛站定腳步,宮殿前的長廊裏便有人緩步而出,卻不是去通報的太監,那清雅如修竹般頎長的身姿,因整整陪伴了她四年有餘,不需辨別,一眼就可以認得出來。
在經過雲芯身邊時,聶衍的腳步微微頓了頓,沉靜的眸子,帶著萬載也難以言訴的情懷,靜靜看著她。
“貴妃娘娘,您請進。”就在這時,通報的太監回來傳令,雲芯微微頷首,進殿的一刹那,與他擦肩而過,沒有人瞧見,那清風霽月般的眸子,在這一瞬間,化為了一片死灰。
“臣妾參見皇上。”夕陽斜下,碎金般的光澤,自偏殿的窗戶照射而入,將她的側臉,暈染出柔和瑰麗的淡淡神采。
龍君佑正批閱完最後一本奏折,起身上前,將她的手包裹在掌中,卻敏感地察覺到她的緊張和惶恐。
“怎麼了?手抖得這樣厲害,誰惹你不快了?”龍君佑憂心地望著她緊鎖的眉頭,生怕她又平白受了委屈。
搖搖頭,雲芯反手握住龍君佑的手,急切道:“皇上,方婉儀失蹤了。”
“方婉儀?”龍君佑的神色,有一瞬間的迷茫,興許是沒有想起雲芯所說的這個方婉儀是誰,但瞧見她焦灼的神色,這才陡然記起,那個被劉侍郎呈送上來的女子,“她怎麼了?好好的怎會失蹤?”
雲芯無法與他細說,隻道:“皇上別問這麼多的,臣妾隻怕是有人要對她不利,故而來求皇上,望皇上下旨派人去尋方婉儀。”
龍君佑牽著她的手,將她按在椅子上,溫聲道:“你先別急,朕這就派人去找,你放心,好歹也是在宮裏,不會出什麼事的。”
雲芯滿心都在擔憂方卓依,聽了龍君佑的話,一時氣急攻心,脫口道:“當初臣妾遭人算計,不也是在宮中嗎?”
龍君佑麵上的表情一滯,就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一耳光似的,臉色乍青乍白,望著她的目光,由震驚,到愧疚,再到哀傷。雲芯因他目光中的哀傷之意而感到不忍,終是拉著他一同坐下:“皇上,正因為如此,臣妾才不想舊事重演。”
龍君佑的麵色這才緩和了些,但臉色依舊還是有些蒼白:“朕明白。”
其實,當初的事,也不能全然怪他,是自己大意愚昧,錯看了江彩繡。
派出去的人,已經尋找了足足有兩個時辰,卻依舊沒有找到方卓依,雲芯的心,也隨著時間的流逝,而一點點沉下去。
龍君佑與她相依偎而坐,時不時與她講幾句趣事,她卻似聽非聽,臉上的神色,一直都凝重而絕望的。
“雲芯,別這樣子,方婉儀好歹也是有名分的宮妃,沒有人敢那麼大膽。”龍君佑握住她冰涼的手,在她耳邊輕聲勸慰著。
歎口氣,雲芯閉上雙目。正是因為方卓依是有名分的宮妃,她的境地才會這樣危險。這話,她是沒有說出口的,她到底還是憐惜他,不忍再給他強加痛苦。
靜謐的室內,她急躁的呼吸,與他綿長的呼吸聲混在一起,仿若多年前的那個月圓之夜。
自方卓依失蹤後,已經過去了整整六個時辰,雲芯的心,已經徹底沉到了不可見底的深淵。就在這時,殿外想起一個尖銳的通報聲:“稟皇上,方婉儀在宮中與侍衛秘密私通,被貴嬪娘娘當場捉住,現二人一同被押解在德陽宮外,貴嬪娘娘不敢擅作處置,隻好前來請皇上發落。”
雲芯眉睫猛地一跳,不能置信一般望著跪在地上的那名太監:“你……你說什麼?方婉儀與侍衛私通?可都看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