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個是芮慶榮,此人綽號“火老鴉”,腰圓膀闊,臂力驚人。他家世代居住在上海的曹家渡,開鐵匠鋪打鐵,人人都是火毛性子。
這四個人早就與杜月笙相識,有些人還一同劫過“土”,現在一聽說還要吃“土”飯,發“土”財,個個磨拳擦掌。
不久,杜月笙又物色了四個人:楊放棠、黃家豐、姚誌生、侯泉根。小八股黨真正建立了起來。
杜月笙為了攏住這八個人,每人都給了不少錢,隻要有事,就讓他們去擺平。
創建三鑫公司
黃金榮和桂生姐十分驚奇,杜月笙怎麼這麼快就建起了“小八股黨”?
此時,鴉片走私,早已改變了方式。資金雄厚的土商們,以每艘10萬銀元的代價,包租遠洋輪船,從波斯口岸,直接運送煙土到上海。輪船到達吳淞口外的公海後,岸上接應的人早已得到了電報。大八股黨利用軍警和緝私隊,在岸上戒嚴,並用全副武裝的小艇,駛往公海接貨,然後再駛回有武裝保護的碼頭。煙土上了碼頭,往英租界運,依然有武裝保護,但一艘輪船上拉的煙土少則幾百噸,多則上千噸,一箱一箱從碼頭往英租界的庫房裏運時,“戰線”就顯得長了。
杜月笙和他的小八股黨總是趁這種機會頻頻出擊,搶奪煙土。
搶到煙土後,杜月笙讓手下全都輾轉運送到三馬路的潮州會館。
潮州會館房屋幽深,地點偏僻。會館的後進是一排排陰風淒淒、鬼影幢幢的“殯房”。殯房裏有排列成行的棺材。這些棺材中有的裝著屍體——客死異鄉,等候家屬扶柩還鄉下葬的潮州人士,有的是空的——那是做好事的潮州籍人,買來存放在那裏,以備遇到路斃或無力殯葬者時,抬出去作施舍用的。
杜月笙和小八股黨,看中了潮州會館這個地點和殯房裏的那些空棺材,買通了會館管事,深夜裏,搶到了土,便運來放在空棺材裏。然後,等機會適當,再化整為零,一小塊一小塊取回去。
杜月笙一開始搶土,隻是想打破“大八股黨”一統天下的局麵。沒想到,這一“搶”,就一發不可收。潮州會館的空棺材畢竟有限,怎麼能存放那麼多呢?
與此同時,法租界裏的幾家土行,慣於大八股黨保護下的土商,壟斷貨源,哄抬價格,他們很快知道杜月笙手裏有土,就推舉代表,向杜月笙交涉,希望從他這裏進貨。
杜月笙聽了,靈機一動,先沒說什麼,忙著跑去找桂生姐商量:
“我們手裏有貨,法租界也有很大的市場,我們為什麼不自己來開一個土行呢?”
桂生姐一想,這辦法不錯,但她卻搖搖頭,苦笑著說:
“隻是,老板可能不答應。”
“為什麼?”杜月笙問,“人家能做,我們為什麼不能做?再說賣土的事我們也早就暗中做了,與其偷偷摸摸地賣,倒不如堂而皇之地開個土行。”
“這裏麵大有不同,”桂生姐說,“暗地裏我們做,沒有人敢拆穿,公開亮牌做,立刻就會有人說閑話。老板忌諱的就是這個。”
“那麼——”杜月笙沉吟片刻說:“我們就不要老板出麵。”
桂生姐想了想,“也行,你們先幹起來,不要讓老板知道。”
杜月笙心花怒放起來。
“你要多少本錢?”
“我想,要麼不開,要開就要開得像樣點。買幢房子,裝修裝修,再多預備些將來辦貨的本錢,得要兩三萬塊錢,加上手裏的貨,我們才可以開土公司。”
“對,既然是開公司,做生意,一切都要按規矩來。公司要找哪些人入股,各人負擔多少股本呢?”
“人嗎,當然是越少越好。”杜月笙小心地說。“不管師傅他知不知情,他都要算一股,其餘的呢?你一股,我一股,金延蓀一股。一共四股,一股5000元,一共2萬元的股本。
桂生姐聽了,爽聲笑道:“一筆寫不出兩個黃字來,我跟老板隻能算一股。你一股,金延蓀一股,我們一人出1萬元,總共是3萬塊錢。”
金廷蓀,小名阿三,生於1884年。祖居浙江寧波城裏鎮明裏啞子弄。家裏很窮,兄弟五人(延蓀居三,所以乳名阿三),都沒有經濟能力入學讀書,靠父親金殿林在湖橋頭地方擺鹹貨攤過活。
金廷蓀10來歲時,還沒有找到正當職業,隻幫他父親管管鹹貨攤,做些零星的家務。那時,湖橋頭有一家稍有名聲的肉店金德興,店主人是其同族宗親。金延蓀的父親就靠他的支持在湖橋頭附近開了一家小浴室,以後老四金廷範就在浴室裏工作。
金廷蓀到14歲(1897年)的時候,因家境並不轉好,感到住在寧波沒有出息,想向外發展,就由他父親托人介紹他到上海八仙橋一家釘鞋作坊裏當學徒。
到了第二年陰曆年底,依照上海習慣,家家要祝福祭神,做年夜羹飯,飯後金照例洗碗抹桌,偶一不慎,把一疊碗盞打得粉碎。師傅聞聲過來一看,大發其火,認為歲尾年頭敲碎碗盞,是不吉之兆,就大罵大打。
金廷蓀受不了,就從後門逃跑。可是,他在上海沒有什麼親戚可以投靠,又不願回到寧波來,就在馬路上過流蕩生活,成為“馬路浪蕩”,金常常向朋友們提起這段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