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開始穿衣服,慌亂地穿衣服,落荒而逃。然後,我在背後笑,說,你叫什麼名字呀?
三
打電話給周謙和,告訴他我做了他愛吃的菜等他回來。他說,他還要應酬,要我吃了先睡,不必等他。我清淺地笑,說一定會等他回來,不管多晚。然後掛了電話,關機。
十一點半的時候,周謙和回來了。他輕手輕腳地開門,開燈,換鞋。抬頭,卻見我蜷縮在沙發裏,安靜地看著他。在他慌亂的眼神中,我緩緩地起身,幫他脫掉外衣,掛在衣架上,展平。然後,我扒在他的肩頭,如一隻溫順的貓,穿入我鼻孔的是清淺的茉莉花香水味道。他撫摸著我的頭發說,傻瓜。然而,淪陷在愛情裏的人都是傻瓜,比如我,比如唐寶珠,比如路生,比如唐寶珠的男人。給他放了洗澡水,然後顧自走進廚房熱菜。
床上的周謙和是冷清的,如冰箱冷藏室裏的檸檬,幹淨剔透。我在背後環住他,說,看看我的新內衣。他回頭,我順勢將他的手按在我起伏的胸口。
“算了,還是睡吧,你累了。”我平靜地開口,我的欲望被他眼睛裏明了的倦意壓製,“對了,你昨天送我的那件內衣是假的,我拿回去退掉了。這件是我在別家店自己買的,我媽說本命年穿紅色壓邪氣。”
他愣了,看著我,想了解什麼,又沒有開口。我隨手關了燈,此刻,我不想看見他的表情。
“我去的時候,店主不在,那店員很老實。對了,你不是因為店主漂亮才買的吧?”身邊的周謙和不說話,仿佛已經睡著了,或許他真的累了。
四
我遠遠的看見,唐寶珠正在大聲訓斥,一臉的床上得不到滿足相。她的男人,不,是男孩子,的表情很乖巧,不爭辯,安靜地幹活。大概,他確實虧欠她了。
我走過去,微笑,渾然天成。唐寶珠也笑,從氣急敗壞的表情硬生生地扭轉過來,真有些難為她。
“小姐,您想要什麼款式的?我幫您介紹一下。”
“不用了。謝謝。昨天,我已經和他講好了,今天來拿的。”我把目光投向他。他的臉頰紅雲掠過,羞澀傾城。
“林家康,還不去拿,愣在那兒幹嘛?”唐寶珠衝他喊。
原來,他叫林家康。
“是呀,沒忘吧。就是那件紅色的,對,是正紅色。家康。”我把家康兩個字說得很柔軟,如春風裏漂浮的柳絮。
他把內衣遞給我看,和我昨天穿的一摸一樣。原來,他記得。
“恩,就是這一件。你記性真好,幫我裝起來,謝謝。”我的指尖恰似無意地滑過他的手,若有若無的挑逗。
當林家康轉身去裝內衣的時候,我小聲地對唐寶珠說:“你這店員真是可愛呢,誰要是作了他的女人,一定會幸福的。”
然後,我就笑,齒白唇紅。唐寶珠也笑。
五
男人粗暴地把我扔在床上,翻身壓過來,一把扯掉我的內衣,然後是渾濁的親吻、吸吮。我有些驚恐。他脫胎換骨的蛻變終究讓我有些猝不及防。那些風生水起的欲望不停地蔓延,燃燒,直至摧毀最後的防線。
從戰場凱旋歸來,他卻哭了。起初,我以為那是因為幸福。但是,我錯了。我看見他眼裏分明的哀傷與歉疚。
他說:“對不起。”
“對不起?對不起什麼?剛剛你是個英雄,攻無不克,戰無不勝。家康。”
“對不起,小狸。我對不起寶珠,亦對不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