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頭看看身邊的曾黎,左丘明的心更加疼痛,為了這個始終對他若即若離的女人,他和姐姐吵過,鬧過,甚至離家出走。如果能從頭來過……唉!他迷茫的愛情,他至親的姐姐……
此時,夜色已經將薊城緊緊地包圍,在路燈的照射下,這個城市顯得悲愴而憂鬱,他覺得悲傷已經灌滿了整個世界,卻尋找不到一個出口……
由於法醫需要仔細地檢查屍體的情況以及全麵地化驗解剖,因此,左丘玟的屍體在運到醫院之後,並沒有立刻清洗,她的四肢和頭部依然血肉模糊。
當蓋在她臉上的白布被掀開的那一刹那,曾黎的身體立刻開始不住地顫抖。這並不是出於單純的恐懼,在這一刻她覺得整個世界都迅速地猙獰起來。萬萬沒有想,這個自己從小到大的玩伴竟然以如此悲慘的方式結束了生命。一種巨大而殘忍的震撼將她所有的眼淚瞬間都凝在了淚腺之中。所有的悲傷在這一刻都轉化成了一種強烈的仇恨,假如此刻莊寧就站在她的麵前,她一定會猛衝過去,將他的肉一塊一塊吃掉。
麵對著姐姐慘不忍睹的屍體,左丘明徹底沉默了。悲傷至此,一切都無須多說,哭泣在此刻沒有任何意義。這種血肉模糊的景象讓這個原本情緒激動的大男孩迅速冷靜了下來。他咬了咬牙,握緊雙拳,猛地一轉身,對跟進來的張目平靜地說道:“好了,看完了,我們走吧!”
原本以為這兩個年輕人見到屍體之後一定會號啕不止,但誰知事情與想象全然不同,這讓張目也感到非常詫異。看著左丘明異常平靜的麵孔和曾黎眼中的怒火,他立刻明白了一切因果。他知道,人世之間最大的傷痛莫過於生離死別之後的沉默,從今之後,仇恨將在這兩個年輕人的心中鬱結不去……
這世界真是糟糕透了,他默默地想……
從仁和醫院出來,張目建議左丘明先找個地方休息一下,但是立刻被他拒絕了。此刻對於他來講,疲憊已經不是最重要的事情了,最重要的是——報仇!為了左丘玟,同時也為了陳婉和陳狄,他們同樣是惡魔的犧牲品。
“還是去你們刑警隊吧,我想知道這件事的來龍去脈。”左丘明對張目平靜地說道。
“好吧,這樣也好。”張目略一沉默,點點頭說。
車子重新發動起來,轉眼間便闖入了夜色之中。
“我們注意這件案子是從勘察陳婉死亡現場開始的。”回到刑警隊,幾個人剛一落座,張目便打開了話匣子。
“陳婉的死一開始我們並沒有懷疑什麼,現場勘查也沒有找到陌生人的指紋,她的胃部有大量安眠藥,屋子裏充滿了天然氣。按照勘查結果,我們很快就認定了這是一件自殺案。然而就在案件訊息發布之前,我們在核查現場物證的時候又發現了新的線索,那是一份陳婉死亡前五天的病曆。根據病曆顯示,她在當時患有嚴重的嗜睡症,也就是說,如果她想以煤氣中毒的方式自殺,根本不需要使用安眠藥。發現這個疑點之後,王副局長立刻命令我和木樺共同調查這件案子。在調查過程中,我們查閱了陳婉手機的所有通話記錄,發現在她臨死之前,曾經給她的丈夫莊寧打過一個電話,時間長達二十一分鍾。於是我們就約談了莊寧,這次談話的結果讓我們產生了更大的懷疑,因為莊寧說陳婉長期失眠。這之後,我們立刻調查陳婉死亡前後莊寧的活動,但是一無所獲。由於陳婉的身份特殊,她的死引起了諸多媒體的注意,為了平息媒體的過分報道,我們很快發布了消息,確認陳婉為自殺,繼而將調查轉入了地下。”
“我想問一下,你們有沒有跟蹤過我?”曾黎突然問道。
“有過,在薊城時主要是木樺跟蹤,在靈山是我。”
“能告訴我原因嗎?”
“因為你是二號嫌疑人。”
“我?為什麼?”
“發布了陳婉自殺的消息之後,我們立刻對可能涉案的人員進行了一次盤查。然而奇怪的是,所有有嫌疑的人幾乎都有不在場的證據。我們當時的判斷主要集中在兩種可能,一種是夫妻矛盾升級,莊寧買凶殺人。另一種是陳婉吸毒。第二種可能,我們很快就排除了。為了徹底地調查莊寧,我們申請了對他的監控,並把他列為一號嫌疑人。你在靜山陵園主動撞車時,我和木樺都在現場。當時我們懷疑你就是第三者,後來經過調查,知道了你是《檸檬周刊》的娛樂記者。於是我就找到了你們的主編周玉,她告訴我們,你已經在那裏實習三個月了,才華平平,正準備辭退。至於你為什麼去撞莊寧的車,她說她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