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著洋人服裝,讓咱們自個兒的畫師畫一張,倒是個好法子!”
越想越樂,又笑得跟個孩子似的,揚聲道:
“來人,傳郎世寧,讓他帶上他的人像冊子。”
沒等多久,就聽到一個帶有明顯的拚音文字發音特點的嗓音說道:
“臣郎世寧恭請皇上聖安、恭祝王爺萬福!”
欣然帶著無比的好奇向著說話人看去:
隻見他一頭深褐色的卷發,與深陷眼窩中的眼珠同色;高高的鷹鉤鼻,滿臉大胡子;與他身上穿著的旗人長袍形成一種奇特的對比;看起來蠻。。。。。。有視覺衝擊力的。
尤其是看到他一招一式、像模像樣地行君臣之禮,又滿臉恭謹和敬畏地垂手而立、等待吩咐的樣子;更是讓欣然聯想起21世紀時,她在培訓學校裏的那些老外同事活躍隨性、無拘無束的言行舉止;兩者之間的強烈對比,使得她不禁啞然失笑;忙低下頭掩飾過去。
皇帝樂嗬嗬地對郎世寧說道:
“郎世寧,你前些日子畫好的鮮南紅蘿卜,朕很喜歡,看上去竟似真的一般;(注1)今日,朕想看看你給你們那些洋人畫的像;你再給朕講講,那都是些什麼人物?衣著都有些什麼講究?”
郎世寧躬身答道:“臣遵旨。”
逗得欣然又忍不住一陣偷笑。
郎世寧跟著皇帝和十三走到禦案前,小心翼翼地將手中畫冊輕輕放到案上,慢慢一頁一頁翻給兩人看,同時一一講解著:
這是哪位大主教,所以帽子有什麼講究、袍子又有什麼說法;那是一位富商,穿的什麼、戴的何物;這位是某某貴族,什麼爵位、戴的什麼假發、衣著又是什麼意義。。。。。。
皇帝和十三聽得津津有味,兩人不時插話詢問,有時,還你一言我一語地嬉笑著發表些評論,完全就像兩個大孩子在嬉戲玩鬧;看得欣然又是感慨、又是眼紅,還隱隱有些心酸。。。
畫冊看完後,皇帝興奮地對十三說:
“朕覺著那圍藍巾子,穿青色外袍,戴假發的樣子著實有趣,也不失威儀;特別是那假發,看起來實在好玩兒得緊!”
十三忙翻了一陣冊子,問道:
“皇兄可是說的這張?”
“嗯!你看,可是很有趣?”
“嗬嗬,果然既有趣,又有威儀!”
“郎世寧,這身裝束三日之內可能備好?”
“呃——這個——回皇上,假發倒不難,臣正好有全新的;別的傳教士也有,可以多備些來請皇上挑選。隻是這服裝,三日內能否製作完工,臣實在是不懂行,心中無數。皇上若是能寬延些日子,臣親自守著工匠,定能製作完成。”
“皇兄,臣弟倒有個主意,不如讓郎世寧先將假發呈來,再守著工匠趕製服裝。萬壽節那日,若服裝不能完工,就先命畫師將皇兄的麵容和頭發細細畫出,身形隻勾出輪廓;待服裝完成後,再將穿著服裝的樣子照著添補上去。”
“嗯——也好,郎世寧你就照此辦理吧。”
“臣遵旨!”
皇帝的生日,終於在欣然的翹首企盼中來臨了。
她無比興奮地見證了著名的“戴西洋假發像”的誕生!整個觀畫過程中,欣然不斷喟歎:
畫師的畫筆,終究是不能將這個傑出男人的卓著風采,與無法言喻的男性魅力徹底傳達出來啊!
(注1)——據清宮內務府造辦處《活計檔》記載:雍正三年九月二十六曰,圓明園來帖,內稱奏事太監劉玉、張玉柱、陳璜交鮮南紅蘿卜樣一個。傳旨:照此樣著郎世寧畫一張、蔣廷錫畫一張,該配什麼畫好,著他們配合著畫。欽此。於十月十八曰西洋人郎世寧畫得鮮南紅蘿卜一張。——引用自楊啟樵著《揭開雍正皇帝隱秘的麵紗》一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