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裏,肖長鴻聲音急促,“我和肖然一起去考察莫氏集團。現在意軒在咱們家,你趕緊回來,我交代你們倆一些事。”
父親聲音異常,而且牽扯到莫氏集團,一股子不好的預感從肖克傑心底升起,“爸,還是我去……”
肖長鴻不由分說截口,“我已經決定了。”
肖克傑不再多說,直接掛斷電話,疾步走到門邊,擰開門鎖就要出去。這時,身後傳來丁琳慌張的聲音,“克傑。”
肖克傑瞬間回神。現在的他已經明白和丁琳做的時候他心裏想的是夏末,他為自己的行為感到羞愧,不過卻不後悔。他慶幸身下的女人不是夏末,要不然,他不知道這輩子還能不能麵對克明。以後的日子裏,他會逼自己不再去想夏末,無論這丫頭愛不愛克明,他都不能也不會與她有一丁點關係。眼前這場鬧劇該怎麼樣收場他心裏有數,隻是,眼前這個節骨眼上他無法按原先預想中的那樣處理。
“克傑。”丁琳的聲音怯怯的。沒有哪個女人能承受剛剛歡愛過的男人無情離開,她也不例外,“我……我怎麼辦?”
肖克傑轉過身,沙發上仍是一片狼藉,撕破的女人裙裝散落一地,“丁琳,我們做的時候我應該叫了別的女人?”
撕破的短裙難以蔽體,丁琳縮坐在沙發一角,“克傑,你喝醉了,我阻止不了你。”
“我叫了誰?”
感覺受到輕視,丁琳羞憤之下身子微微顫抖起來,“你誰也沒叫,你隻是喝醉了。肖克傑,如果你心裏沒我,今天這事算我倒黴,你可以權當沒發生過。”說完,竟然不再顧忌還赤裸的身子,起身走到包間一角的衣帽架上旁,從包裏翻出手機熟練地撥幾個號,“我是丁琳,讓你們店長聽下電話。”
肖克傑盯著丁琳姣好的胴體,默默等她打完電話,“丁琳,開出你的條件。”
丁琳似是不相信這番話出自肖克傑口中,她怔怔盯著他,倔強地把淚噙在眼裏不讓它落下去,“我並不是隨便的女人。你很清楚,你是我第一個男人。”
肖克傑頭痛欲裂,“丁琳……”
“肖克傑,我的身體是無條件給我愛的人的。您不愛我也不要來汙辱我。無論您有多重要的事,請您再等一會兒,服裝店十五分鍾後會幫我送衣服過來,請您幫我取上來。”丁琳不再看肖克傑,又坐回沙發上,趴在膝蓋上無聲流淚。
肖克傑靜靜盯著她,“丁琳,糧食機械集團丁超峰的獨生女,德國亞琛大學,機械製造專業,主攻汽車設計。還要我繼續往下說嗎?”
丁琳慢慢抬起頭,“你是故意接近我的?!”
肖克傑凝視著丁琳的眼睛,“我想知道你的目的是卓肖然,還是我?”
這是丁琳沒有預想到的問題,肖克傑並不喜歡唯唯諾諾的女人,所以,剛才所做的一切她都是在演戲,她擅長置之死地而後生,她有信心可以駕馭這個男人。可現在她必須有新的對策,而做這些之前,她必須用眼淚來博求這個男人的憐惜,“我是想接近你,是想讓你愛上我,想通過肖家幫我奪回糧食機械集團,可是,通過接觸,我確信自己愛上了你。”
肖克傑突然笑了,他坐下來,目光與丁琳平視,“愛是什麼感覺?”
“時刻想見到對方,想知道他在幹什麼,想知道他是否開心,想證實他是不是同樣愛自己,想……”
肖克傑沒等丁琳說完,“有沒有瞬間被淹沒的感覺?”
丁琳心底掠過絲驚慌,“淹沒?!”
肖克傑點頭,“在每一個見到她的瞬間,心悸的感覺會瞬間淹沒自己。”
丁琳微微動容,她對肖克傑確實沒有這種感覺。
肖克傑自嘲地笑笑,“以前,一個女人對我形容這種感覺時我不是很相信。可是,當我真有這種感覺的時候,我知道她是對的。”
“她是誰?”
“就是我和你做時腦子裏想的那個人。”肖克傑說得很直白。
“做!”丁琳意識到肖克傑每次說起“做愛”時總是說“做”,因為不相愛,所以不能稱為“做愛”。她不敢相信自己想的,很想求證卻又不敢去求證。
肖克傑卻猜到了丁琳的想法,“男女間做愛是十分神聖的事。我們剛才做的事與愛無關。所以隻能叫做。”
丁琳的臉色瞬間蒼白,肖克傑說的每一句話都刺得她體無完膚,她無法承受這種蔑視,“我接近你的目的不純,所以,我活該受今日之辱。肖克傑,今天之後,我們互不相識。”
“為了接近我,卻選擇了卓肖然?”手機又開始震動,肖克傑卻突然間不著急了。
丁琳自嘲一笑,“你知道什麼叫搬了石頭砸自己的腳嗎?我就是一個例子。卓總分管研發,助理當然要精通德語。為了做你的助理,我篡改了簡曆,稱自己不懂德語。結果呢,你卻選擇了外語學院精通德語的,我則被分到研發部。”
肖克傑仍然凝視丁琳的眼睛,丁琳坦然回望著他,“我不知道你所形容的感覺是什麼樣,可是,與你相處的這些日子我真的很快樂。沒見你時,我覺得有很多話想對你說,可真正見你,待在你身邊時我卻什麼也不想說了,隻想安靜地待在你身邊。”丁琳說著說著,淚不受控製地滑落,“我不後悔接近你的初衷,因為沒有這個因素我根本不可能認識你。克傑,不必為剛才的事感到抱歉,我心甘情願,對你而言隻是做了一件事,可對我而言,是與心愛的男人身心合一,我非常開心。”
肖克傑仍是靜靜盯著丁琳,“你愛我什麼?”
丁琳笑容苦澀,“你明明很用心很努力,卻偏偏表現出什麼都不在乎的樣子。你身上沒有富家子弟的惡習,你對你母親很有孝心,你對你弟弟很愛護,你基本上沒有緋聞,克傑,你想讓我一一列舉嗎?”
肖克傑搖頭,“不需要。丁琳,你希望從我這裏得到什麼?”
“我希望你最終能愛上我。”丁琳自嘲一笑,“哪個女人不奢望自己愛的人剛好是愛自己的那一個。”
“目前我給不了你。”
“我願意等。”
“我想知道安雅背後的人是誰?”肖克傑不想再繞彎子,對於丁琳這樣的聰明女人不需要這樣。她知道取舍,知道自己需要什麼。
丁琳不慌不忙地回答:“我父親口風很緊,沒向家人透露過。就是因為他禁止我進糧食機械集團,我才執意進長通接近你。因為我覺得他有難言之隱。”這個問題如果卓肖然貿然問出來,她還真不好回答。不過,在知道他早就知道她的身份後,她已經想到他會問這個問題。她不敢冒險,沒到最後關頭絕不敢透露卓肖然的身份,她不想糧食機械集團死無葬身之地。到時候,即便她真能走進肖家,毫無背景的她在無愛的婚姻裏能撐多久?這是一個未知數。
肖克傑無法分辨丁琳話中的真假。不過他不想再問,與這種女人對話點到即止就可以,他向她伸出手,“手機拿來,我下樓給你取衣服。”
丁琳毫不猶豫遞過去,“我是她們店的常客,不用先付賬。”
肖克傑起身走到門邊,擰開門鎖,未轉身,“我說的話向來算數,我是你第一個男人。如果你想,我會負責任。不過,我覺得你還是想想,你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麼。”
丁琳不假思索,“想嫁給你。”
肖克傑嘴角微抿似是想笑,可眼神卻如刀,望向丁琳,“那就拿出你的誠意,想想怎麼樣才能讓我像你愛我一樣愛上你,你不希望守著一個不愛你的丈夫吧!”既然不能與深愛的女人結婚,那麼,與誰結婚都是一樣的。丁琳優雅精致,懂得取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知道什麼時候該做什麼事,這樣的女人可以在無愛的婚姻裏怡然自樂。
丁琳用力點頭,“克傑,我會努力的。”
肖克傑頭也不回轉身離去。太太,不就是一個稱謂嗎?哪個女人都行。隻是,在這一刻,他心底一片蒼涼。
肖克傑邊等服裝店的人邊翻看手機未接電話,他發現,竟然有董潔二十六個未接電話。趕緊回撥過去,卻聽到熟悉的鈴聲在他身後響起。
董潔麵色蒼白,目光越過肖克傑望向他身後,“在等她嗎?”
正四下打量的服裝店人員走過來,目光掃過肖克傑,看向董潔,“您是給丁小姐取衣服的人嗎?”
董潔似笑非笑盯著肖克傑,“趕緊給她送上去吧。我找你隻有一個事,今天下午我已命人把卓安雅的資料送給你父親。”
“我爸已經知道她在汕頭?!”肖克傑突然間意識到,或許這件事才是父親急於趕往汕頭的原因。
“他是我的客戶。我不應該隱瞞他。”
“董潔,為什麼不與我商量後再給他?”肖克傑氣急敗壞,根本沒察覺到董潔神情中的異常。
董潔指指肖克傑的手機,“肖克傑,埋怨別人之前能不能先看看你有多少未接電話。”
“打不通你可以晚些再打啊。”
董潔突然間失控,“晚些時候如果你有比剛才更重要的事怎麼辦?難道讓我一直等下去?肖克傑,你知道等待是什麼滋味嗎?”
肖克傑這才明白董潔話裏有話,他不是不知道董潔對他的感情,他隻是不願意傷害她,見她滿臉悲痛,他有些心慌,“董潔,真的隻有這一件事?”
董潔笑容悲涼,“克傑,你的事我會交給專人負責,你有時間的時候,我帶她來見你。”說完,她扭頭就走。
肖克傑這才感覺到問題的嚴重性,他大步趕上去一把拉住董潔的胳膊,“董潔,別這樣,你明明知道你對我的重要性!今天是我的錯,我不該不分青紅皂白埋怨你,可我是真著急,你知道嗎?我爸剛給我打過電話,他說他要去汕頭考察,董潔……”
“這跟我無關。”董潔聲音哽咽,“別拉我,讓我走。”
“董潔,你這是為什麼?”
董潔摔開肖克傑的手,“你真的不知道?!”
她滿身的悲傷絲毫不加掩飾,肖克傑心裏顫了顫,“董潔,我不值得你這樣,我是紈絝子弟,我不學無術……”
這是大學期間董潔說過肖克傑的話,那時候,她故意貶低他,故意把他說得一無是處。現在他居然用她曾經說過的話來搪塞她,董潔笑容十分苦澀,“是的,你是紈絝子弟,你是不學無術,可我就是喜歡你,從大一開始我就喜歡你。我知道,我不符合你們肖家的兒媳標準,可我還是想等。我一直幻想著,也許有一天,你會像我愛你一樣愛我,會衝破家庭束縛,會接納我。今天,我知道自己錯了,錯得離譜。你寧可選擇一個動機不純的女人,也不考慮我。”
同一天內,先是發現深愛的女人愛著別的男人,然後與一個別有用心的女人酒後亂性,現在,最好的朋友當麵控訴他有多無情。肖克傑無法形容自己的心情,他用力甩甩腦袋,想證實自己是在做夢。手裏的另外一個手機卻突然鳴響。服裝店人員走過來提醒他,一切都是真實的,“先生,你拿著丁小姐的手機,應該是她讓你過來拿衣服的吧?”
肖克傑從包裏抽出一遝人民幣遞過去,服裝店人員卻搖頭,說丁琳交代過,以後她會自己付賬。他擺擺手,服裝店人員離去。
董潔的視線落在衣服袋子上,“希望你幸福。我走了。”
多年相處,董潔就像自己的家人,就像肖家的一分子,現在,她突然說要離開,要遠離他的視線,肖克傑有切膚之痛,“董潔,我不是不懂你的心,我隻是不想傷害你。”
“接受我就是傷害我?!肖克傑,你怎麼可以這麼篤定你不會愛上我?”董潔盯著肖克傑,“還是,你愛會所裏的那個女人?”
肖克傑不願意瞞董潔,“我不愛她。”
董潔眼裏的火苗瞬間燃起,“那你……”
肖克傑不願意再給董潔希望,希望就意味著失望,“我愛的另有其人。”
董潔眼裏的火苗熄滅,“你愛的另有其人,卻在會所裏與丁琳……”說著說著她回過了味,“你愛上的人是你不該愛的人。”
肖克傑神情痛苦,“你無法與不愛你的人生活在一起,可丁琳能。”
“你愛的人……”董潔盯著肖克傑的眼睛,“是夏末。”
肖克傑既不承認也不否認,隻是神情痛苦地盯著董潔,“我不是沒想過娶你做太太,可是,我怕娶你就是害你,你過不了那種生活。你要傳宗接代,你要與同一個圈子裏的太太們交際,你要陪我出席各種無聊的party,你不能再去工作,你隻能想辦法打發時間。董潔,即使我愛你,你能過多久這種生活?”
“是不是夏末?”
肖克傑仍盯著董潔,“她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是她,我是我,我們永遠不會有任何交集。”
董潔笑了,“克傑,何苦呢。愛人並沒有錯。”
“別說了。董潔,我希望我們之間……”
董潔沒等肖克傑說完就截口,“一直以來,能讓我感覺到幸福的,就是感受到你是幸福的。克傑,希望你以後幸福。至於我們之間,不要強求我,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像以前那樣對你。給我些時間。”
與其讓她痛苦,不如讓她離開。肖克傑點點頭,“董潔,我們永遠是朋友。”
董潔淒涼一笑,把握在手心裏的卡片遞過去,“這是會所副卡,還給你。以後我不會再踏入這間會所半步。”說完,轉身離去。
肖克傑望著董潔離開的方向,過了好一陣子,才拖著沉重的步伐往回走。他無法想象以後自己的生活會是什麼樣,不過,他知道,眼前最重要的事是父親的汕頭之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