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9章 平定撚軍(6)(1 / 3)

劉銘傳、潘鼎新向有擠入登萊海隅,趁勢圍逼,製賊奔竄,徐圖聚殲之議,此次複申前說,請臣商調皖豫各軍,出境協守東蘇運河西岸,杜其回竄。銘、鼎兩軍會合東軍,再於東三府等處相度要隘,步步逼緊,使其一入不得再出,即使逸出,仍與往來追躡,蹙入海隅而止等語。查撚賊已成流寇,逼之不流,然後會師合剿,原為殄賊上策。明臣孫傳庭謂須驅之於必困之途,取之於垂死之日,如但一彼一此爭勝負於矢石之間,即勝亦無關於蕩平。實為剿辦流寇篤論。臣於去冬十一月間奏稱,須蹙之山深水複之處,棄地而誘其入,然後合各省兵力三四麵圍困之,亦是陰師其意。②

劉秉璋、李昭慶兩軍由周口開抵歸德。李鴻章令劉秉璋隨他一同前赴濟寧,負責防守運河山東段;李昭慶赴徐州、宿遷,防守運河江蘇段。五月二十九日,李鴻章到達濟寧,與劉銘傳會商軍務,定下戰略:劉銘傳、潘鼎新沿膠萊河南北兩百八十裏,修築長牆,與東軍互相響應,分汛設守,把撚軍逼入登萊絕地,使之不能複出,然後抽調運防各軍,輪番進擊,將其消耗殆盡;萬一撚軍突圍而出,則由運防各軍隨地攔截,務使其不能渡過運河以西,然後再蹙入海隅,聚而殲之。

以前曾國藩當家時,定河防之計,李鴻章嘲笑他是秦始皇的知音,現在輪到自己當家,卻還是蕭規曹隨。而這時曾國藩對河防之計已喪失信心,他反過來勸李鴻章“必須決計罷防運之議,永不築牆修壕,除追剿之外,或有休息之日”③,這回輪到李鴻章兩耳塞豆,一意孤行,堅持沿運河修築膠萊防線。

可惜,膠萊防線的命運,並不比曾國藩的河防好多少。李鴻章的剿撚方略,是把撚軍趕入膠東,利用三麵大海把它攔住,然後聚殲於膠萊以東的濱海地區。這等於把山東作為戰場,所以引起山東官紳的強烈反對,他們不僅拒絕向淮軍提供糧草,而且守河防的東軍也隨時準備放棄陣地,隻要撚軍肯離開山東,管它洪水滔天。七月二十日,撚軍猛撲濰河,東軍的防線首先潰敗,總兵王心安棄軍而逃。東撚從新安莊一擁過河,潘鼎新的防地也受到拖累,潰決四十餘裏。

①李鴻章《賊過運河移營調度折》。《李鴻章全集》(一),時代文藝出版社,1998年。

②李鴻章《行抵歸德布置大略折》。《李鴻章全集》(一),時代文藝出版社,1998年。

③曾國藩《致李宮保》。《曾文正公全集》(四),吉林人民出版社,1995年。

東撚撕開膠萊防線後,進逼濰縣。二十六日,李鴻章趕到濟南督師。撚軍的馬隊飄忽如風,在濟、青、沂、海之間,馳騁縱橫,令官軍疲於奔命,堵也堵不住,攔也攔不了;徒有其名的河防,守也不是,不守也不是。二十九日,李鴻章由濟南督隊遄行,奔赴泰安,巡閱河防。八月初八趕到沂州,與丁寶楨見麵會商。初十又離開沂州,十一日夜晚抵達台莊。連日棲棲遑遑,孔席不暖。

膠萊防線被擊破,李鴻章承受著極大的壓力,各種冷嘲熱諷、指責批評,像冰雹一樣劈頭蓋臉而來。對王心安臨陣逃跑,李鴻章怒不可遏,要請旨把他就地正法,但丁寶楨堅持不交人。雙方為此事發生激烈爭吵,各上奏章,互相攻訐。丁寶楨指責李鴻章指揮無方,潘鼎新縱兵殃民。最後朝廷降旨,各打五十大板——丁寶楨撤職留任,李鴻章交部議處。

李鴻章憂憤不平地說:“甑已破矣,顧之何益?惟人事乖忤,撚禍方長,中夜以思,耿耿不寐。”①至於別人攻擊他的運防計劃,他更一概不理,輕蔑地說:“任他危疑震撼,老僧不見不聞。”②

由於撚軍神出鬼沒,往來無定,李鴻章嚴令各軍,堅守運河防務,以劉銘傳、郭鬆林、楊鼎勳三軍為遊擊之師,死咬住撚軍之後,往來躡擊。由於山東不供糧秣,淮軍將士隻能吃地瓜充饑,長途作戰,不少人已經快累垮了。九月二十五日,李鴻章從台莊起程,二十九日返抵濟寧,隨後寫信給劉銘傳,囑他留疲病軍士在邳州灘上老營休整,率精銳之師,向青州前進,伺機與撚軍決戰。

入秋以後,天氣漸涼,行軍已沒有盛夏那麼辛苦。提督劉銘傳、杭州副都統善慶,引軍三十二營,出沂水穆陵關,追擊撚軍至安邱、濰縣之交。李鴻章奏報:“臣聞齊東城外今秋黃河決口,漫淹四十餘裏,水勢尚大,炮船正可得力,當即谘請嚴飭地方文武,速將沿河民船悉數提歸,北岸不準停泊,南岸水陸各營曉夜加意提防,必能力扼北竄。”③

十月初九,企圖渡河的撚軍,在遭到水師炮船阻擊之後,掉頭向青州轉進,準備在濰坊搶糧,正好遇上劉銘傳軍由穆陵關北來,兩軍在濰坊一帶的平原地區相遇,一場驚天動地的大決戰,遂不可避免地爆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