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畢業那倆月,我幾乎就沒一天閑著。忙著找人幫我弄論文、喝不完的散夥酒、還清四年欠下的爛賬、跟女朋友分手......估計我大學四年所作的事情還不及這倆月呢。
雖然我算是那種糟踐學位證的大學生,不過一想到這四年來的種種,我還真有種恍然如夢的感覺。
“喲,袁大少爺,您這是唱哪出啊?還裝深沉。”說話的是我在學校的死黨譚偉,外號老譚。看到我一個人站陽台上抽悶煙,就上來調侃我。
“你懂個屁,這叫文藝份兒,難怪你小子臨畢業都沒交上女朋友呢。”我跟老譚是那種什麼話都能說的關係,兩個人見麵常常是先把對方的老祖宗先問候一遍才算過癮。
“你也別扯淡,誒,我跟你說,你老爹昨晚上打電話來了。”
“我爹?他怎麼不打我手機呢?”
老譚一笑,“打你手機?你小子昨晚風流快活,還有空聽手機?”
聽完我才反應過來。昨晚上,我的確是跟女朋友在一起。大學情侶的分手千篇一律,雖然不像老譚想的那樣,但我的確是摟著她發了一夜的呆。那時候我還真有種不愛江山愛美人的感覺,所以就關了手機。
老譚也懶得管我那些破事,接著就告訴我,說我爹前兩天已經到北京了,明天就來學校看我。
一提起我爹,那真是三天三夜也說不完。
我映像中,對我媽唯一的記憶就是,五歲的時候,在四川老家,他牽著我去街上買糖葫蘆,至於她的相貌,現在已經完全模糊了。後來,就全是我爹和兩個叔叔一個姑媽照顧我了。
不過,我爹這人特怪。一年到頭,他幾乎都在外麵跑,也不知道是在幹什麼。不過每次他離開家的時間都不會超過一個月,但在身邊陪我身邊的日子也總是不長,回來沒一個星期就又走了。每次問我叔和我姑,我爹怎麼這麼忙他到底幹什麼的時候,他們的回答都一樣,說我爹那是天南海北的跑生意,攢錢讓我過好日子。這種話到我上五年級的時候我已經不大信了,不過習慣成自然,漸漸的,我也就沒再探究我爹到底是幹哪行的了。
有一點不可否認,就是我爹的確是掙了不少錢,而且也都把前花在我這兒子身上了。初中的時候,他把我送到了北京,還給我在三環買了套房子。到現在,他安在我名下的房產差不多就有七八套,遍及北上廣深。有時候我心裏還犯嘀咕,老爹他平日裏衣著什麼的都特寒酸,上哪兒弄的這麼多錢?
但隱隱的,我又有一種感覺,每次有我在的時候,好像我爹特別避諱他所作的事情。有一年我爹帶著個夥計來北京看我,在酒店吃飯的時候,他那夥計趁著我爹上廁所的當口,忽然從兜裏掏出一個盒子。我一看,發現那巴掌大小的盒子特別漂亮,通體血紅,鑲著黑色的條紋,而且那東西給人的感覺很特別,但我當時又說不出那到底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那夥計說要把盒子送給我,我莫名其妙,加上第一次見麵也得裝一下斯文,就跟他推讓。這時,我爹回來了,一看到那盒子,他頓時臉就紅了。
“長河,你這是幹啥子?”
那夥子嗬嗬一笑,“第一回見麵,給小爺送個見麵禮噻。”
“你****的瘋了啊!”我爹上前一把抓起那盒子,反手就給了那夥計一巴掌。
看到我爹雙眼當中的怒火,連我都有些害怕了,那夥計更是一聲不敢吭。二十三年了,那還是我爹頭一回在我麵前發火。
雖然那件事給我的印象很深,但我也明白,我爹所作的一切都是為了我好,所以,不知道是不願意去想還是害怕去想,後來我也就再也沒探尋過他的事情了。
我爹每回來北京看我的時候,都恨不得帶我去吃遍北京城裏的山珍海味。這回碰上我畢業,估計我們爺兒倆之間又少不了三五斤茅台。
第二天見麵的時候,我爹依然是老樣子,老舊的工裝褲,一件穿了十年的西服,一雙大頭皮鞋。雖然如此,但我爹那精氣神可不比一般人,我每次看到他那挺得筆直的腰板兒和一雙比貓頭鷹還亮的眼睛,自己都覺得他非同尋常。
果然,見麵沒聊幾句,我爹就讓我跟他去北京大飯店。那地方差不多算是我跟他在北京的老據點,每年我們都要去上那麼七八回。一開始的時候,那服務員見我爹的打扮,還不樂意讓我們進去,結果,我爹幾張紅票子就輕鬆搞定。到後來,大堂經理都直接管我爹叫“袁哥”,估計是拿他當鄉下的暴發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