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廂的君瑤一愣,已經扣成爪狀的五指滯住。
少女回過頭來,不解的看向陸雲卿,眼眶已經濕潤:
“為什麼?她都已經明明這樣在傷害你了,你為什麼還是要放過她?”
陸雲卿是官員,這婦人不過是一介平民。
就算陸雲卿有天大的錯,也應該好好講道理,自然會有對陸雲卿的處罰。
她上來就傷害好心安慰她的陸雲卿,還死不撒口,這一定是不對的!
“瑤兒……”
陸雲卿艱難起身,掩唇咳嗽著:
“我之前已經同你說過,這是我應該受到的懲罰,不關你的事。”
是他的疏忽,害這女人的孩子慘死。
這女人恨他入骨,對於丟失孩子的滿腔悲憤和對孩子的愧疚和怨恨,無處發泄,最後……隻能在他的身上尋找突破口。
其實陸雲卿都明白的,這婦人不是真的在恨自己,隻是想要一個發泄的途徑,一個讓她能夠不再那麼愧疚的理由。
所以,陸雲卿沒有推開她,更沒有反抗,就那麼任由她發狠的牙齒刺破自己的皮膚,讓她感受到血腥的味道。
這樣說不定……就會讓她的心裏好受一些。
而陸雲卿的心裏,也會因此而……好受一些。
“孩子……我的孩子……”
那婦人在被牧民們拉開之後,這才後知後覺的爬回去,想要將她那被仵作們趁機拖走的孩子給搶回來。
君瑤冷哼一聲,將她的手腕一腳踩住。
那婦人踉蹌了一下,抬頭看著少女,才似乎終於意識到了絕望,沒有再繼續掙紮,而是趴在冰冷的雪麵上,撕心裂肺的失聲痛哭起來。
這位母親的心裏,一定覺得有愧於孩子吧。
如果不是她為了這麼一點工錢,而把這麼小、麵對野獸根本毫無抵抗之力的孩子留在這裏,恐怕他也不會死。
君瑤緩緩鬆開了踩著她手腕的腳,然後長歎了一口氣。
“大娘,對不住。”
紛紛揚揚的雪花落了下來,潔白的雪地中斑駁血跡,很快就被新的一層潔白覆蓋。
除了血腥氣仍在,已經再也看不出慘案的痕跡。
婦人的哭聲已經極其微弱,直到最後哭累了,哭啞了嗓子,那婦人才疲倦的昏厥過去,被鄰裏牧民們抬回家去休息。
而陸雲卿的傷口也包紮完畢,仵作們在驗完屍之後,也順帶看了一眼陸雲卿的手腕的傷勢。
仵作捏了捏他包著紗布的手腕,臉色突變:
“陸大人的手腕,之前是傷到了筋骨的吧?”
所謂的咬痕都是皮肉傷,根本不打緊,所以即使仵作沒有看傷口,也不覺得擔心,畢竟世子殿下處理傷口的時候很仔細,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
但是這筋骨……仵作一觸碰,稍微捏上兩下,就知道有問題。
陸雲卿彼時已經被痛楚麻木,對於仵作的手法,已經感覺不到什麼了。
“他之前受過刑訊。”君瑤已經跪地,俯身在一旁,代替陸雲卿回答了這個問題。
那仵作聞言,很明顯的停頓了一下,臉上劃過了一絲了然:
“是之前……赫連大人發明出來的那個刑具嗎?”
他們之前,經常會接到那種無名死屍,而那些死屍的手腕上,都會出現陸雲卿這樣的傷口,很明顯都是一個人所為,而且那些人死前,都有很明顯的受到了刑訊的特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