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綿綿後是驚蟄,一轉眼盛夏又過,慕天站天台山頂鷹嘴巨岩上,讚了句:“天熱好個秋!”
回頭望去,宗陽提劍對陣黑甲將軍,這是第九十八戰。怕拆了破院,一怪胎一傀兵早就把戰場移到了懸崖邊,岩石地麵劍痕密布,唯獨那四十字不傷毫厘。
從第一戰一劍難接開始,慕天總共為宗陽療傷十五次,一次比一次輕,昨日那一戰,宗陽與黑甲將軍大戰一百零七招,最後脫劍,敗。
而對戰至今,慕天一開始還能邊喝酒邊吹口哨,到後來不碰酒葫蘆,這些日子,已然專注站立,昨日那一戰,額頭還被逼出了幾粒汗珠。若不是黑甲將軍是死物,在一些生死照麵間沒有心理壓力,他操控的有恃無恐,不然對上宗陽這般沒命的劍招,是個人都要分些心。
每日戰後,宗陽就能靜坐很久,不是在觀想,而是清晰回憶一番,從出劍第一招,到最後一招。等下一次出招,就會使出更為精湛的劍法,四月來,他的劍法雖不與《歸一劍訣》大相徑庭,卻隻剩五分形似。
慕天曾問過宗陽,這種變化,是通過回憶拆招來去粕存精,還是身體在不斷的對戰中本能的精進。
宗陽隻答,一半一半。
今日一戰將開,慕天再次掐指一算,這是他兩日來第三次算日期了,說是怕日子算錯趕早了青丘不收,其實是這位桃花秀士在臨別時有些扭捏了。
宗陽看在眼裏也不出言戳破,沒啥好調侃的,因為他也十分不舍。
慕天掐完指,看臉色好像是決定了一件事,鄭重的望向宗陽,開口道:“小子,臨別在即,大哥告訴你兩個秘密。”
宗陽轉過身,翹首以盼。
“第一,你這把劍,非同一般。”慕天說道。
宗陽垂頭凝望手裏的這把劍,他曾猜想過的最好一麵,也就興許是青丘的掌門之劍。可瞅著這把劍鞘普通,劍刃不鋒的傳家劍,再好也應該好不到哪,盡管慕天斷言了,古話也雲神物鄙陋。
“劍拿來。”慕天手一伸,作接劍動作。
宗陽毫不猶豫將劍甩過去,且看這劍有何不一般。
慕天拔劍,劍鞘隨意棄之,左手劍指劃過劍身,傲氣笑道:“不知當年是哪位陸地神仙如此滑稽,將一柄堪稱神品的絕世劍封印起來,比我還有性格!”
劍沒有任何動靜,慕天的衣衫卻猛地鼓動起來,桃花大氅隨之飛舞,他翹著唇角傲然笑道:“天下封印,老子百可破九九,破!”
四周空氣如凝滯一般,被一股神才有的強大精神念力籠罩,宗陽目睹慕天右手強勢握劍,左手劍指迸發出耀眼白光,連空中的炎陽也黯然失色,而此時的劍在瘋狂的顫動,看得人目眩,劍吟聲如在痛苦戾叫,劍身上浮現出赤紅的封印符文,因為離得遠,無法看清。
宗陽拭目以待,可慕天戛然而止,劍指上光芒不再,封印符文也沒了蹤影,隻剩劍還在餘顫。
慕天喟然長歎。
莫非碰上了不能破的百中之一?!
宗陽剛在思索,慕天忽然精神一震,衣衫再次鼓動,左手劍指光芒暴漲數倍,大喝:“你妹的!”
嗡——
劍還沒開始顫抖,封印符文也剛浮現,直接被慕天以雷霆萬鈞之勢破去!
“我了個去,差點在小弟麵前丟臉,十幾年沒遇上你這等硬茬了,這一下得十年不能再破封印了。”慕天氣喘籲籲,一屁股坐在了鷹嘴巨岩上,拿起酒葫蘆灌了幾口,總算緩過神來。
“小子,滴血認主。”慕天將沒有任何變化的劍扔還與宗陽。
宗陽捧著劍,且不知怎麼個滴血認主法。
慕天手肘抵在腿上,托著下巴解釋道:“隨便放點血出來,滴在劍身上即可。”
“哦。”宗陽左手握劍刃,打算割出點血。
“別割太多。”慕天就怕這行事男人味十足的小弟一劍放出半斤血。
劍刃一劃,血出,如一滴墨水墜入水中,在劍身表麵如霧如氣,頃刻消散,而劍驟然猛顫,嗡嗡聲不絕於耳。
劍蘇醒了,覲見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