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殿前沒了動靜,而宗陽伸手按住了元賁的頭,這隻天大地大我最大的妖猿頓時變乖,收斂殺機臉上一呆,聽宗陽輕聲道:“不要插手。”
“啊?!”元賁不解。
“啊什麼啊!”不遠處的花衣女子這時插話,“你們一旦插手,就連累赤陽門了,懂不懂?!”
元賁扭頭望去,隻覺這花衣女子有點眼熟,但一時想不起在哪見過,心想反正沒什麼交情索性立即怒道:“你這娘麼是誰?!廢什麼話?!”
“她說得對。”素影也勸道。
元賁雖被宗陽按著,但還能轉過身,瞧見了素影立馬換了一副嘴臉,憨笑道:“聽大嫂的。”
“大嫂?!”這回換花衣女子不解了,朝元賁罵道:“喂,你這小妖瞎喊什麼?”
元賁正要說話,宗陽卻拿開了右手,獨留元賁在原地猶豫,繼續往前走去。
卓淩超眼眸中映入宗陽的身影,既然對方沒有罷手,他也更沒有留手的餘地,身周八劍中的一劍飛至身前,說道:“哼,定海神針又如何?齊天大聖已經不在世了!你都要尋死,那我更要成全你,接劍!”
說罷卓淩超伸出右手食指一彈,身前這柄黑劍徑直飛向宗陽,平淡無奇,但仙尊彈指飛劍足以殺了。
全身是血的宗陽再無力向前踏出一步,伸手輕撫身後木匣。
“齊天大聖,怎麼辦?”蟲蟲掌下結印,隨時召喚灰燼。
元賁撓撓頭,腦袋裏盤算一番後臉上掛起壞笑,說道:“這劍要是碰到大哥的毫毛,那任打任罵隨大哥的便,我們開打!”
“恩!”任真陽牛魔王大為讚同。
黑劍轉瞬即至,在這所有人眼睜睜目睹一幕即將發生的節骨眼上,卻是主殿石坪上某個身影先動了,追上並超過黑劍,一雙草鞋重踏地麵,挺身站在了宗陽身前,右手拿劍卻不拔劍,就用這副身體接下了黑劍,劍身穿透胸口,拖著他往後滑行幾步,鮮血順著劍刃滴落劍尖。
“灝然!”俞占繇失神痛呼,赤陽門上下已無力阻止。
李灝然呼出綿長又無奈的一口氣,昂首望著主殿,透著一股赴死的幹脆,沉吟半晌後朝劍塚塚主說道:“卓淩超,我拿命接劍,是要教你一個道理。”
他說著將手中名“桃花”的長劍亮出,眉頭緊鎖是因為身體承受著劇痛,豪氣道:“它叫‘桃花’,劍,可殺人,亦可救人,所以是正是魔不在外物,不在你眼所看到,而在人心。你前麵的話錯了,師父傳授太上內景經,並不是寄希望於外人,小師叔狂放不羈,逍遙行天下也是用心看人,赤陽門上下為一個人傾盡修為,更隻是還一個人情,這就是我們赤陽門的道,人情!所以我拿命接這一劍,也是要還他一個為赤陽門出頭的人情。當然,也是為了不讓自己食言,因為我說過,在我倒下前,你拿不到桃神劍。所以現在劍你拿走,八卦山剩下的人和事都與你們無關了。”
李灝然將“桃花”往後腰一別,這時卓淩超主動將黑劍召回,害得他氣血翻湧動咯出一口血來,在伸手拭去嘴角的血後,決然轉身,背朝主殿卻往主殿繼續說道:“今日就此結束吧,桃神劍你拿去,不過……清心……”
他念著赤陽門這個年少掌教,猛然間熱血沸騰,閉上眼深吸一口氣,扯開嗓子狂吼道:“你要好好記住說過的話!”
“是!”李清心鄭重應下。
李灝然一臉欣慰,又緩緩睜開眼,走向驀然站立的宗陽,抬手拋劍,“我願焚為花土,隻為八卦山桃花代代相傳。”
話音久久不息,隻見漫天桃花焚為絢爛花火,染紅了整片天空。
黑劍回道卓淩超身周,這樣的變故任他也不禁唏噓道:“曾以為赤陽門一代劍仙已隕,沒想到下一代之中更有青出於藍,可惜了。”
怖道仙人也附和道:“是可惜了。”
李灝然已走到宗陽身側,兩人並肩而立,一生中沒多少交集的兩人,一人已靜如身死,一人也快燃盡了生命,卻用盡最後的一口氣呢喃道:“我下山北行是為了師父,當師父不在了我卻還是走了一個來回,不過到現在我才明白此行的真正意義。”
“桃花”墜落,劍尖轉眼就要劃開主人的心口,隻聽他說出最後一句話。
“這顆木丹你且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