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知秋上前抽了一支簽,上邊寫著“觀音靈簽第二十四簽,上上”。
溫優蘭一見是上上簽有些喜不自禁。
道士看了簽,誦經似的背誦道:
貧寒之中見福星,
月上西樓分外明,
根本既立宜自省,
不可貪欲困於情。
道士又看了二人一眼說:“從詩麵上說,施主二人自小出身貧家,都是受苦受難之人,因為遇上大福大貴之人,如今苦盡甘來,都過上了好日子。“月上西樓分外明”這一句就有講究了,男為陽,女為陰,日為陽,月為陰,東為陽,西為陰,西者,西宮也,樓者,非一層之房也。兩位女士今生今世注定要嫁個離過婚的男人做二層太太,最後一句我就不作解釋了,其中奧妙你們自己領會吧。”
葉知秋聽了道士的話臉紅了,溫優蘭聽了這話臉更紅,甚至略帶慍色。她現在還是個姑娘,怎麼說一定要成為二層夫人呢,倒是對“困於情”三個字特別敏感,情不自禁地偷偷看了一眼王步凡。
道士看出溫優蘭的表情很複雜,又道:“命中注定該如此,並非貧道胡亂言。第三句、第四句是說二位施主有了好的歸宿,切記珍惜生活,不可樂極生悲。現在有很多貴夫人背著丈夫去索賄斂財,到頭來不光自己遭受牢獄之苦,還要連累丈夫。莫貪財,莫伸手,方可終善其身。”
葉知秋已十分佩服了,溫優蘭有些惘然。
道士繼續說:“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兩袖清風者,卻有玉壺心。這四句詩二位施主要切記,莫忘了昔日苦,需珍惜今日甜,不要被浮雲遮住眼睛,謹防一失足成千古恨。”
葉知秋又問道:“能為我丈夫再說幾句話嗎?”
道士又背了一首詩:“宦海遨遊心計高,處變不驚是英豪,時來運轉前程大,凡界卻有通天橋。”
葉知秋還想問些什麼,道士已經閉上了眼睛。溫優蘭這時張了張嘴想問些什麼,當著眾人的麵她有點兒羞澀,沒有問出口。
對於道士剛才的話,王步凡自有他的看法,葉知秋始終沒有離開他的左右,夫人和情人是有區分的,葉知秋看上去又比自己年輕十多歲,讓人一眼就看出她不是原配夫人。這年頭長得漂亮的女子,二十多歲還沒有出嫁的,挑三揀四一陣子,末了多半是要嫁個再婚男人的,這也沒有什麼稀奇,他並不認為麵前這位道士就是高人,隻不過他善於觀察、善於思考和總結罷了。他背出來的詩,放到誰身上都能說通,王步凡他們那一代人,誰都吃過苦,現在就是在農村種地的人也比過去強多了。
樂思蜀曆來反對算命這套東西,他也不去問什麼,隻管聽聽笑笑,有時還露出厭惡的表情。臨別葉知秋給道士留下一千元錢,道士還了道謝禮。
王步凡臨出門又重複道:“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十月三十日前你在天野的活動我可以不過問,十月三十日之後就希望真人另選去處吧。”
道士笑了笑不說話,隻是像雞啄米般地點了點頭,也沒有起身送王步凡他們。
走出山門,夏侯知笑吟吟地迎上來問:“怎麼樣,天道真人確實是個高人吧?”
王步凡沒有正麵回答夏侯知的話,望了望駐雲峰和離天三尺三峰,民工們正在忙碌著鑿路修棧道,晚霞與落日相映成趣,一時間竟有了“蒼山如海,殘陽如血”的感慨。他本想到得道洞裏去看看工程進度,天色已晚,又怕自己的身體吃不消,隻好改變了主意。山門外是豪華的得道山大酒店,主體工程已經豎起,估計明年“五一”就能交工。就順便問道:“猴子,工程進展還順利嗎?最近有人刁難你沒有?”
夏侯知說:“現在工程進展非常順利,你知道這其中的奧妙嗎?呼延書記已經抓了得道山開發旅遊的典型,文史遠又快要當市長了,呼延雷能不支持他?文史遠能不重視?領導一重視,工程上的事情就好辦了。再說呼延書記對天道真人可是情有獨鍾的,這也是他支持得道山開發的一個原因。”
夏侯知剛才提到天道真人,王步凡沒有接腔,現在又問夏侯知:“猴子,你認為天道真人怎麼樣?不知他用了什麼魔法,竟然迷住了我們的呼延書記。”
“這個道士可不是凡人,說出話來一套一套的,最讓呼延書記上心的是‘七月土生金,走馬方上任,雖有伯仲者,盡皆平庸人’這首詩。聽侯壽岩說他哥哥侯壽山陪呼延雷第一次見天道真人時,天道真人就念了這首詩,並且解釋說,到了二○○二年的冬天土裏就生金了,雖然呼延雷的名字中無土字,但有田字,田不就是土嗎,說到冬天土生金,呼延書記還有些不明白,道士說這樣才不同凡響。‘走馬方上任’是說隻要姓馬的一走他就上任了,雖然也有競爭對手,但他們都是平庸之輩,根本無法與雷霆萬鈞之力抗衡。據說呼延雷聽了這話特別高興,當場就給了天道真人五萬元,說是支持修繕得道觀的,其實錢都裝進道士腰包裏了。說也怪了,道士怎麼知道呼延雷是省委副書記呢,他又怎麼就算出來侯壽山十月有個坎兒呢?侯壽山的事情不是應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