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步凡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看了看表,才夜裏十點鍾,讓葉知秋把那兩件茅台酒搬進裏屋,然後撥通了時運成的電話,說有急事讓他帶上反貪局長白無塵立即到他家裏來。
打完電話,王步凡在屋裏踱著步子,思考著最好的處理辦法,他不想把事情弄大,就後悔不該讓白無塵也來。葉知秋把酒送到裏屋出來後見王步凡的臉色很難看,右手有些發抖,左手在胸口不停地撫摸,就急忙給他倒了一杯熱水,問他用不用叫醫生。王步凡搖搖頭喝了幾口熱水情緒才漸趨穩定。葉知秋望著王步凡流淚了:“唉……當官有什麼好,真不如當個老百姓。”這時候有人敲門,王步凡知道是時運成他們來了,示意讓葉知秋去開門。
紀委書記時運成和反貪局長白無塵帶著兩個人快步來到王步凡的客廳裏,時運成不及坐下就問:“王書記,出什麼事了?”
王步凡這時很疲勞地往沙發上一坐,搖了搖頭,然後示意時運成他們坐下。葉知秋給來人倒了茶水坐在王步凡身邊。王步凡用手摸著胸口說:“我這裏出了點事情,讓小葉向你彙報吧。”
葉知秋把魏酬情行賄的經過說了一遍,並把裝著二十萬元的鞋盒呈在時運成他們麵前。時運成和白無塵無不一臉愕然。
時運成緊鎖雙眉,臉色很嚴峻地說:“我們是否立即‘雙規’魏酬情,讓她交代行賄經過和行賄目的?”
“不!這個事情我認為並不那麼簡單,我的意思是紀委先把這二十萬現金帶回去,給我出個證明,先不聲張,看一看魏酬情到底如何表演,該‘雙規’她的時候再‘雙規’她。在這裏我有一個請求,你們要很講策略地讓魏酬情知道我已經把錢交給紀委了,但不要讓她很難堪。”
白無塵道:“王書記,這樣是否違反有關規定啊?”
時運成則說:“政策和策略是黨的生命嘛,我們辦任何事情都要講大局,講策略,我看王書記想得很周到,就按王書記的意思辦吧!”
紀委來的那兩個同誌做了筆錄,並給葉知秋出具了一張收據,注明了具體日期和時間。
辦完一切手續,王步凡又說:“運成,這個事情暫時要保密。過幾天我要到西遠縣去搞調研,看一看肖乾這個秘書出身的縣長的工作到底怎麼樣。我記得有一次研究幹部的時候,文史遠同誌建議把北遠縣的縣委書記秦時月調到農委任主任,讓他的一個親信去當書記,喬書記沒有同意,說觀察觀察再說。看來喬書記這一關是把對了,這個事最好不讓文史遠書記知道,一定要講點策略。”
時運成點了點頭,然後拿著錢帶人離開,走時把魏酬情送給葉知秋的那雙皮鞋也帶走了。
王步凡沒有一點兒睡意。他回想著昨天和今天發生的事情就有些後怕,他也從來沒有想過文史遠的手段會這麼陰毒,看來再不反擊就要被動了,他決定從現在開始向文史遠進行反擊,而且這反擊必須在保證自己不受傷害的情況下進行。於是他再三叮囑葉知秋,他不在家的時候盡量不要接待任何人,最近的形勢對他很不利,他與文史遠之間已經處在你死我活的鬥爭之中了。
葉知秋忽閃著兩隻大眼不解地問:“有那麼嚴重嗎?你不是沒有得罪他嗎?”
“比你想象的還要嚴重,這是競爭對手之間的生死較量!你知道嗎?我昨天差點兒死在文史遠的手裏,如果我再多喝兩杯假酒,昨天就是我王步凡的祭日,你葉知秋可能就成小寡婦了。”
葉知秋聽王步凡這麼一說,早嚇出一頭冷汗,臉色也變得有些發紫,兩行眼淚不知不覺流了下來:“要不咱們把那兩箱酒也退了吧,咱們不收一分錢的禮。”
王步凡搖搖頭說:“不要矯枉過正,胡慧中是過意不去想表示一下,張局長是感謝我讓他參與了得到山的開發工作,就給他們留點兒麵子吧。”這時候他忽然想起尤揚向他透的風:北遠縣和南山縣已經有人準備到市裏來告狀。王步凡想采用“農村包圍城市”的策略來敲山震虎,引蛇出洞。他準備先到北遠縣,然後再到南山縣。文史遠的弟弟文史達是南山縣的縣長,有人告他以權代法,破壞私營企業的正常生產經營秩序。當時也沒有引起王步凡的重視,因為天野出了大事,這些小事情一時還顧及不過來。喬織虹肯定也收到過這類信件,她也沒有明確表態。這時候王步凡忽然想起天南縣委宣傳部的部長趙穩芝。王步凡在天南任縣委書記的時候與趙穩芝的關係很好,趙穩芝也是個有膽有識敢捅婁子的筆杆子,現在王步凡很想利用利用他。王步凡在矮櫃裏翻出《天南縣副科級以上幹部通訊錄》,查閱到趙穩芝家裏的電話號碼打過去。接電話的正是趙穩芝,彼此先問候了幾聲才扯入正題,問趙穩芝與《河東內參》的記者熟悉不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