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契丹和石敬瑭合圍晉安寨,又是一連數月對壘不下。既然舉起了叛旗,就應該有一個號召天下的樣子,石敬瑭恨不得馬上當上皇帝,可又不敢向老子耶律德光明說,心裏疙疙瘩瘩很不痛快。十一月的一天,耶律德光對他說:“我千裏來援總要成功,看你相貌器量,真像個中原之主,我就立你當天子吧。”這話正說到了石敬瑭的心坎上,但他又不敢立刻接受,便裝模作樣地辭讓了幾次,在將吏的一再勸說下,石敬瑭才假裝勉強地答應下來。耶律德光作冊文,授石敬瑭為大晉皇帝,築壇於太原北門外的柳林,擇日舉行登基大典。屆時耶律德光親手脫下自己的袍服衣冠,替石敬瑭穿上,石敬瑭就穿著一身契丹服裝,不倫不類地南麵就座,接受群臣的朝賀,當上了契丹的“兒皇帝”,改元天福。
不久,晉安寨中的唐將楊光遠、安審琦殺死張敬達舉兵投降,石敬瑭拔掉這顆釘子,就率師南下,一路上,後唐將官紛紛投降。李從珂見大勢已去,登樓自焚。石敬瑭開進洛陽,後定都汴梁,從此開始了五代的第三個王朝--後晉。
石敬瑭仰仗契丹的支持當了皇帝,自然對耶律德光感激涕零、言聽計從。當初在太原時,耶律德光說:“桑維翰對你盡忠,你應用之為相。”石敬瑭就任命桑維翰為門下侍郎、同平章事。石敬瑭準備南下洛陽,想留個兒子留守太原,也向耶律德光求旨。耶律德光令他把各個兒子排成一隊,親自挑選,指著他的養子石重貴說:“這小子眼大,就留下他吧。”石敬瑭立即照辦。
石敬瑭在位的7年間,始終對契丹媚事奉承。他給耶律德光寫信,每次都用“表”,還稱耶律德光為“父皇帝”,自己稱臣,稱“兒皇帝”。契丹使臣來到後晉,他總是跪拜接詔,恪盡兒臣之禮。天福三年(公元938年)十月,契丹遣使冊封他徽號曰“英武明義皇帝”,誇獎他深明“父子大義”,他高興萬分,命左右金吾、六軍儀仗、太常鼓吹出城像迎天書一樣將冊封詔書吹吹打打、轟轟烈烈地迎到崇元殿前,陳列供奉。
石敬瑭給契丹進貢的財物不可勝數。當初契丹軍隊回國之時,他遣威塞(今河北涿鹿)節度使翟璋在管區內籌集10萬緡犒軍錢。此州土地貧瘠,百姓窮困,石敬瑭為讓契丹滿意,仍嚴令搜刮,以致民不堪命。此後,他每年除了依照原約貢獻金帛30萬之外,逢時過節、吉凶慶吊都額外奉送禮物。從中原到契丹,一年到頭,滿載玩好珍異的車子絡繹不絕,耶律德光以外,契丹的太後、皇後、皇子皇親、將相大臣都有財物可得。後晉承兵火之餘,府庫殫竭,所有貢獻給契丹的財物負擔都轉嫁到了百姓頭上。
在石敬瑭的殘酷剝削下,後晉人民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當時天災人禍也極其嚴重,水旱、蝗災接連不斷,僅僅天福七年(公元942年)五月的一個月裏,就有5個州郡發大水,18個州郡遭旱災。天福六年九月,黃河在滑州決口,東瀉千裏,百姓扶老攜幼,登上丘嶺避洪水。然而躲得過大水,卻躲不過人禍,餓死者難計其數。即使這樣,石敬瑭仍不放鬆對人民的盤剝,一時之間,餓殍盈野,流民遍地。有些想安定下來從事生產的百姓也因州縣徭役繁重,責之重賦,威以嚴刑,不得已重新踏上流浪的道路,社會經濟遭到了嚴重破壞。
取皇位難,保皇位更難。石敬瑭既是皇帝又是奴才,既是綿羊又是豺狼,是一個集高貴與卑賤、軟弱與凶殘於一身的人物。他在位7年間,像範延光一樣不服他領導,覬覦皇位的人層出不窮,好多藩鎮隻是表麵上供奉他罷了,暗地裏對他並不多麼恭順。契丹的父皇帝更不把他放在眼裏,稍不如意就加斥責。他整天就像睡在叢棘烈火上一樣,輾轉反側,不得安生。在這種內外交困之下,天福七年,石敬瑭生起病來,到了六月,在保昌殿一命嗚呼,死時51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