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的氣溫明顯偏高,以至於從風行宮步行到這裏,瞬已經熱得有點出汗了,進屋後,他把外套脫下,搭在椅背上,但想了想,覺得不妥,又把它穿起來,並把側扣扭好。剛整理完衣衫,撒加就從內室走了進來。“主上。”
撒加揮揮手:“不必那麼拘禮,坐吧。”
“是。”瞬努力放鬆自己的表情,對於撒加的突然召見,他其實是有些害怕的,——雖然從第一麵起,他就對強大自己數倍的黃金守翼心存畏懼,但它顯然不是這種“害怕”的根源。
撒加也在他旁邊坐下:“你師父還好吧?”
“……嗯,恢複得很好。”
“哦。”又問了些關於沙加的話題,瞬的心情漸漸放鬆下來,撒加卻突然發問:“這次襲擊,你有什麼看法?”
“呃……啊……”瞬有點驚慌,低下頭道,“不知道,大師伯,想問什麼?”
撒加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放鬆:“你可看清襲擊者的長相?”
“……嗯,大概。”
“襲擊黃金守翼,這是大罪,並且,襲擊者很明顯,知道你師父的身份。”撒加站起來,背轉身望向窗外道,“瞬,我是這樣想的,那個人不會這麼巧,在你師父無力反抗的時候正好在現場,從他知道你師父是月妖一事來看,顯然他早有預謀。至於這次事件,是正好被他逮到的機會,還是精心設計的,我們就不得而知了。”
瞬冷汗涔涔地回答他:“大師伯分析得是。”
“我已經命令戶部將京城流動人口的檔案歸齊,然後由京察處逐一排查,這是一個非常浩大的工程,但他們采用了一些聰明的做法,將工作量減少,並得出了懷疑對象——其實本不需要如此大費周章,因為後來才得知,早在戶部清查流動人口時,薄葦的一件命案已經把懷疑對象推到了我們跟前,但是雁賜的官員無法把這樣嚴重的案件——死了兩個朝廷官員和襲擊事件結合起來,黃金守翼被襲並不適宜搞得沸沸揚揚,讓所有人都知道。所以直到宮裏要求徹查這名懷疑對象的指令送到雁賜,他們才如夢初醒,當然,那個疑犯已經逃之夭夭。”
瞬擦了把汗:“那,我可以做點什麼?”
撒加從桌上拿起一塊綠色的晶體——瞬認出這是用巫術煉成的剪影石——將它對準了瞬的眼睛:“盡量回想一下,當時你見到的,襲擊者的臉。”
“……是……”瞬艱難地回答。
剪影石發出兩道淡綠的光,射進瞬水綠色的眼睛,又反射回去,正好落在桌麵的一幅白絹上,撒加用念力將放置在桌上的顯影墨潑在上麵,一個少年的影象立刻顯示出來。
“看來你記得很清楚嘛。”撒加語帶驚訝,他並沒注意到瞬蒼白如紙的臉色,隻是看著那幅畫,“很好,和戶部提供得很像,但顯然更逼真,——朕要在九天通緝他!”
沒有聽到身後的回音,撒加有點奇怪地回過頭,卻被瞬的神情嚇了一跳:隻見他臉色慘白,麵如死灰,一雙原本很有靈氣的雙眸此刻卻充滿恐懼地瞪著那幅畫,似乎要把它吞了似的,一連叫了他兩聲,少年才回過神來:“大師伯……叫我來,就是這事嗎?”
這句話提醒了撒加:“不,其實叫你來,是有事拜托你。”
“師侄不敢,大師伯有事盡管吩咐。”瞬十分慶幸能轉移話題。
“我想要你,去一趟菱州,明日起程。”
“菱州?大師伯要我去做什麼?”
“明兒要暗訪菱州,我想你護送她前往。”
瞬心中一喜:能離開六行界,意味著短時間內便有了自由之身。他立刻下跪道:“保護小師妹是瞬義不容辭的責任,如果大師伯沒有其他吩咐,師侄這就去向師父辭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