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藍若廷因為跌入寒潭之中而感冒了,倒讓一向清冷的竹居瞬間門庭若市。
先是天宇翎來探視。
她一見藍若廷愜意地躺在床上,眼圈便紅了。
藍若廷揮手,示意她上前來。天宇翎瞧了她幾眼,便躊躇著坐至床榻邊兒上。
“傻丫頭,我不是還好好的嗎?哭啥呢?”
天宇翎一聽,那凝在眼眶的淚便直直往下掉,看得藍若廷冷汗連連,這話不說倒好,一說她的眼淚就像擰開的水龍頭一般,止也止不住。
“對不起……對不起……”她哽咽著說話,心裏頭焦急,到嘴邊卻是詞不達意,“那時候我真沒有跟太後說過你是女兒身……隻是那時候我跟雪皇姐說話之時……被一個宮人聽了去……才會這樣……”
她泣不成聲,隻得斷續說著話,“是我……是我壞……我對不住你……對不起……”
藍若廷心知天宇翎心中愧疚,隻是如此單純的女子又怎會知道世道險惡呢?
她無奈一笑,輕輕撫著那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女孩,“這一切都過去了。不是嗎?別哭了,我還在這兒呢……”
天宇翎一聽,由輕聲哽咽轉為嚎啕大哭,由小雨轉為暴雨。藍若廷一時尚未反應過來之際,眼前一花,她被天宇翎實實地抱在懷中。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天宇翎埋首在藍若廷的肩上不住呢喃。
正在藍若廷萬分為難之際,便聽見門外傳來一陣天籟之音。
“藍大人,藍大人……”
那個熟悉的稱呼還是沒變,那把正經八股的嗓音也沒有變。她艱難地從天宇翎的懷中扭頭望向廂房門外。
一抹暗紅色朱砂朝服掠至門前。
“藍大人,聽聞你落水感染風寒,不知如今有無大礙?”
一聽這把聲音,天宇翎便鬆開了束著藍若廷的雙手,一雙哭得如同兔子眼睛般的眸子萬般可憐地瞧著那抹暗紅色身姿。
這下子,莽撞進屋的男子才瞧見床榻上除了藍若廷還有一名天宇公主。
“林慶文,這般嚷嚷,吵到了若廷姐姐,你就等著瞧吧!”天宇翎鼓著腮幫,氣呼呼地瞧著跪在地上行禮的人。
“微臣,參見翎公主……”
天宇翎哪裏受得了林慶文的跪拜之禮,這下子便急忙上前扶起他,嘴裏卻依舊嚷嚷:“跪什麼跪。你的跪拜之禮本公主不稀罕呢……”
林慶文卻瞧見天宇翎那哭得通紅的眸子和臉上那未幹的淚痕,心下擔憂,不由好心相詢,卻被天宇翎一個冷眼狠狠瞪了過去。
藍若廷瞧著屋子裏頭兩個活寶,不由掩唇輕笑,看來,天宇翎的真命天子是林慶文呢。多般配的一對人兒呢。
忽而,藍若廷從那對吵鬧的人兒縫隙之中看到了那抹青色身影。她不由喚住了他的名字。
“元胤……”
立於門口剛想轉身離開的身影頓住了。
屋中本是吵鬧的二人頓時停了下來。屋子瞬間鴉雀無聞。
六道目光統統落在立於門前那尷尬得不知進退的男子身上。天宇翎瞥了眼門外之人,語氣清冷,“原是魏述元胤王子。”
元胤穿過二人,將目光落在了床榻之上的人兒,欲言又止。
藍若廷淡然一笑,“既然來了,便進來稍坐片刻吧。”
天宇翎聽罷不依了。她跑到藍若廷身側,一手熟絡地挽著她的手臂,語氣帶著幾分撒嬌的意味兒,嚷嚷著不讓他這個窩囊進屋子,怕壞了氣氛。
藍若廷一聽,心中微惱,一雙本是溫潤的眸子瞬間染上了一抹淩厲,看得天宇翎一怔。
“眾生平等,無所謂高貴貧賤,每個人都有其生活的權利,容不得他人肆意的褻瀆與欺侮。我希望,身為天宇公主的你,能夠懂得。”她嚴詞厲色地道。看著天宇翎有些懊惱的神色,藍若廷方微微鬆了有些嚴厲的口氣。她輕輕撫著天宇翎的發頂,“我隻是希望你能成為一名溫柔懂理的公主,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