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宇翎咬著唇,點點頭,起身,垂首走出了屋子,再未曾看過房中之人一眼。
藍若廷幽幽歎了口氣。終究是公主,未曾被人如此教訓過,一時半會兒無法接受她也是懂得的。林慶文聽著也有些動容。他朝著藍若廷打了招呼便先行離開追隨著那公主而去。
元胤神色莫名地走進屋子,坐在窗欞邊的矮榻上,靜靜地打量著床榻之上的人兒。
良久,他方幽幽道:“從出生至今,未曾有人這般對我說過。”
藍若廷聳聳肩,不甚在意,“這個世道之上,貴族為優,我不曾習慣。視人命如草芥,我也是看不得的。”隨後她又有些無奈“奈何我一人之力綿薄,無法改變這個世道,但總是希望能稍微感染身邊之人。盡力為之,還是好的。”
元胤聽著藍若廷的話,忽而道:“我在魏述為庶出,一向不得寵。魏述貪官汙吏眾多,父皇貪戀酒色,無心朝政。使得百姓民不聊生,又無法自保國家。我便隻得在天宇當為質子,以保國家之安。”
藍若廷為自己掖了掖被子,覺得有些冷,是因為屋子裏頭炭火不夠了嗎?
“上天關上了你的門,必會為你開一扇窗。與其埋怨上天對自己的不公,不如學會發現上天從中給予自己的機會與經驗。傷痛過去,隨風漂流,做無依的浮萍,不如做飄揚的蒲公英。即便是隨風而去,無從決定自己的命運,不如順從。當著地之後,順境而生,紮根發芽,創出屬於自己的一片天地。如此為之,豈不更好?”
一言驚醒夢中人。元胤自出世以來,在深宮之中嚐盡人間冷暖,卻隻是長籲短歎,哀歎命運不公,卻不曾順應而活,尋出自我。
他是多麼的傻,白白活了多年。
元胤一向空洞的眸子閃爍著一股獨特的光芒,一向怯懦的麵容浮上了一層喜色。
“謝謝你,若廷姑娘……”
藍若廷卻隻是淡淡一笑,不再說話。她輕輕閉上了眸子,靠在床頭,輕輕地凝聽屋簷之下的落雪之音。
屋中一片祥和寧靜。
卻在此時,屋外傳來一陣腳步聲。
天宇雪娉婷而來,一臉笑意地瞧著床榻上悠哉養病的人兒。
“若廷,身子好些了沒?”
藍若廷張眸,打量著天宇雪,唇角掛上了一抹耍無賴的意味。
“許久不見,雪公主長得倒是愈發迷人嫵媚了。”
天宇雪掩唇輕笑,“從前愛耍嘴皮子,如今換上了女裝,那嘴巴還是如此不饒人……”
藍若廷也不接話,隻是在笑。
天宇雪環顧廂房,便看見窗欞矮榻上的青衣男子。
一向淡然的眸子神色變幻莫測。
隻是,她斂下了散亂的心神,換上一抹客套的笑容,“不料在若廷這兒也能瞧見元胤王子。”
元胤瞥了眼天宇雪,便起身微微躬身,算是行禮。
天宇雪瞧著那人壓根沒睜眼瞧上自己一眼,不有神色一暗。
元胤瞧向藍若廷,一向疏遠的眸子染上了一抹暖意,唇角竟帶著少有的笑意,“若廷姑娘,公主在此,在下就不打擾二位聊天,先行離開了……”
未等藍若廷回答,元胤便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屋子。天宇雪瞧著那抹消失的青色,悵然若失。
藍若廷何等精明,又怎會看不出天宇雪的心緒。
她望著天宇雪,一字一句,清晰地道:“遇到對的人,不妨努力爭取。免得錯過了,終生後悔。這個世間上,沒有事情是必然發生的。”